何阳摸了摸温热的炕,一声不响的去了墙后面,用麦草将玉米杆扎成一长条捆子放进炕洞里,再用洋火将麦草点燃,这样要不了一会儿炕就热起来了。
农村的炕盘的都很大,基本上一家人就睡在这一张炕上。
但是自打何阳跟何星长大以后,何国全就在东屋他们的火炕对面又给两个小子盘了一个炕,这样闺女跟他们夫妻两睡原来的炕上,两个小子睡在对面的炕上。
但是这样一来,屋子里的地方就更加小了。
姚竹桃将炕收拾好之后,外面的何老太婆已经嚎叫,“回来了还不做饭,要等着老娘去伺候你吗?臭娘们,就是欠揍。”
“你乖乖的躺着,妈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姚竹桃将何玥安顿好,急忙走了。
姚竹桃口里的好吃的,无非就是在做饭的时候,用纱布包一点点大米放在锅里煮,等饭做熟了,将纱布打开,把里面的大米饭给何玥吃。
但是何玥知道,就这点大米也是姚竹桃背着何老太婆偷偷给弄的,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家里还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了。
“大大,我不想我妈挨骂,我不想吃我妈做的好吃的。”何玥将头缩在被窝里,“我明天就能好了,你瞧我现在都不发烧了。”
不知道怎么的,何国全这一刻感觉眼睛酸酸的,“好,我去跟你妈说。”
他掩饰住自己的异样,急忙走了出去,生怕被何玥给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一边感慨闺女长大了,一边又心酸闺女的懂事和乖巧。
姚竹桃正在生火,抬起头就见何国全愣愣的看着他,“他大,咋了?”
“没,你咋瘦成这样了。”何国全这才发现,原本还有点肉感的姚竹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瘦了许多,“你……别委屈了自己,我会想法子弄粮食回来。”
何国全说完就大步的走了出去,脚步也不似往日的坚定沉稳。
这几天对于何国全来说,感触实在太多了。
更让他心酸的是,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给这个家,自己的妻儿一个还算可以的生活,但是现在发现,一切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一天傍晚,何国全一个人坐在北水村的小河边,抽着自己卷的卷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直到天已经黑了,村子里想起了妇女叫各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何国全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了过来。
日子,不该是这样过的。
回到家的何国全还和往日一样,盘着腿坐在炕上呼哧呼哧的喝着玉米糊糊,一句话也没说。
何国全不喜欢像村里其他人家那样,端着个大老碗蹲在自家院子门口跟那些老爷们大婶子的东家长西家短,所以何家人吃饭都是在屋子里,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何家小叔。
“大哥,你听说了吗?”何国强端着老碗兴奋的走了进来,“听说村里要下放几个坏分子?那人还是个什么教授?”
这件事何国全自然知道,只是他这个人很少在家里说队里的事情,更别说是下放这种事情了。
关键是这下放的人当中,有一个听说是某大学的教授。那可是文化人,何国全自己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早就上大学了,所以也一直很敬佩有知识的人。
“别胡乱传。”何国全将老碗放下来,说教起这个毛躁的弟弟,“这事情可大可小,你别一天听风就是雨,小心祸从口出。”
虽然农村没有城里对这些事情抓的严,但是谨慎的何国全还是不得不再三的警告这个不知事的弟弟。
坏分子?
何玥眼睛一亮,前世的时候,钱教授跟钱婆婆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他们北水村的,不过那个时候何玥正在生病,好了之后又一直跟何娟在一起,受何娟的影响对钱教授这样的坏分子很讨厌,所以对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关注。
后来她跟知青丈夫一起回城之后,那个钱教授也给平反了,听说被重聘回了大学。
而钱教授的妈钱太婆,原本是个大家闺秀,有着一手了得的刺绣手艺,何玥记得她当时在服装厂上班的时候,就听他们厂的技术顾问惋惜:这位太婆去世太早了,否则她那一手绝活的双面绣就能被继承下来了。
何玥低着头想了半天,丝毫没有发现二哥何星眼中的激动。
吃完晚饭,何玥帮着姚竹桃洗碗,却被姚竹桃给赶回了东屋,“就这几个碗,我一会就洗了,等你好利索了再帮妈。”
姚竹桃这个时候十分肯定,闺女这是因祸得福了,从前她也心疼闺女,但是却不喜欢她跟何娟走的太紧,特别是被何娟骗的一愣一愣的。
姚竹桃跟何玥隐晦的说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刚提出这个话题,何玥就发脾气,再加上有一次被何老太婆给听见了,更是狠狠的将姚竹桃给教训了一番。
现在看着闺女懂事了也听话了,姚竹桃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不行,差点忘记问了,那天的那碗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咋回事?”何玥悄悄的拉着姚竹桃的衣袖,“妈你小声一点,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得答应不能跟任何人讲,包括我大大。”
“什么事情,连你大大都不能知道,你这孩子,才乖巧几天可不能学坏啊。”姚竹桃紧张的说道。
“我保证没有学坏。”何玥举起手发誓的说道。
“这孩子,”姚竹桃急忙握住何玥的手,“说吧,咱娘两的小秘密,不告诉你大大。”
“前些天,我在咱们家旁边的烂草屋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