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说着, 起身用有些蹒跚地步伐靠近地上的箱子,拿起第一个被抬进宁安堂的箱子里面,随意摆放着的一枚精致的华胜。
老夫人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华胜,眼中是对昔年情景的怀念:“这华胜, 用的应该是你大姐的嫁妆的花样, 当年我和你大姐姐商量着画的花样子。这上面的宝石,也是我从昔年的珍藏里一颗颗的选出来的。”
老夫人说着,厌恶地看了一眼关成家的:“我倒是没想到, 你们竟然还能凑出这样的一套宝石来,做出第二件。”
关成家的这会儿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早些年的侯府,远比这会儿兴盛。府上夫人姑娘们用的首饰样子, 在京城也算是精致时兴的。她们这些老婆子, 当年也还是年轻的小姑娘, 看了哪里能不心动?
老夫人手里如今的那个华胜算是仿制得最好的一个, 就连不好寻摸的宝石, 她与几个小姐妹都想方设法地凑齐全了。
关成家的以前也算是在老夫人身边跟过一段时间的, 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夫人是个什么脾性?老夫人最心疼自家闺女嫁出去之后, 就没有在闺阁时自在。因此, 当年的大姑娘,在府里可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大姑娘用的什么都要是独一份。
何况……
老夫人抚摸着华胜上的几颗品质一看就比其他的宝石要好一些的宝石,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裴玉安知道自己母亲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因为,那些宝石一看品质就不一般,应是从自家姐姐当年做华胜剩下的宝石里面昧下来的。
这才是裴玉安将这一顶华胜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的原因。
关成家的自打看见这一顶华胜出现,就知道自己这回怎么也逃不了的。
“老夫人,都是老奴坏了德性,老夫人您要惩罚就惩罚老奴吧!”关成家的猛地连连磕头,即便额头上已经有血丝浸出也顾不上,“这些事情都是老奴做下的,与老奴家的后辈没什么干系的啊!”
林氏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小脑袋,叹息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老夫人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以前在自己这里也还有几分颜面的小姑娘,终究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了。
不说这些人竟然敢昧下自己给自己嫡女准备的嫁妆里的东西,就是这些年被这些奴才不知不觉地弄走的其他的东西,也足够让老夫人对这些旧人的好感全无。
“老身年纪大了,这府中将来都是你们小辈的天下,你们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就是,无须顾忌我这个老太婆。只是别让人说咱们府上太过刻薄。”老夫人疲惫地开口,眼里此时已经被阴霾布满。
自己这个老太婆再能耐又如何?还不是被府上这些下人给耍了?这府上将来还是自己后辈的。如今趁着自己还在,有自己看着,也能让府上那些倚老卖老的玩意儿有些顾忌。
裴玉安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终究还是道:“如今府上当家做主的是大哥大嫂。我这个当弟弟的,把事情查出来也就够了,其他的事情,自有大哥大嫂决定。”
万氏脸上神情复杂,开口谢道:“若不是有三弟帮忙,我和你大哥还不知道会被这些个下人怎么糊弄。”
万氏瞥了一眼那几口敞开的箱子,心就是一疼。那里面有一根白玉的簪子,也是她往日喜欢的,只因不小心摔了一下断成几节,就被自己丢弃在一边。
看看这些下人能耐的,也不知道是去寻了哪里的能工巧匠,竟然将那玉簪给接了起来,接口处那精致的金银错的包边,一点也没损坏那根玉簪的精致淡雅。
万氏越想越气,这些下人,还真不能太给脸的,不然养出来的这些一个个的,都将主家当傻子哄呢。
万氏捂住胸口,眼神里尽量透出淡淡的平和:“母亲放心,儿媳定然好生劝侯爷,不会让外人觉得咱们平南侯府只会仗势欺人。”
韩氏这会儿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来自己儿子的好日子被搅合了,心中不痛快;二就是眼前的场景,被戳痛心窝子的,可不止万氏一个。
裴永深见母亲脸色难看地盯着那些箱子看,便也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些眼熟之物。
裴永深轻声道:“母亲,如今祖母已经发话,咱们也不好对那些下人下什么重手的。”
韩氏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无奈地道:“母亲知道,看来咱们二房的规矩还是太松散了些。”
裴永深微微点头,想到大燕律例中的一些规矩,抿了抿唇,府上之前对下人约束确实少了一些。很多规矩明明律法上已经有了规定的,只是看着那些仆人对府上的忠心的份上,没怎么计较,谁曾想,却养出这么些心大的来。
裴永深想了想,小声地道:“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咱们府上的下人,总不能比皇家贵胄还尊贵吧。”
韩氏出身书香,律例虽然没正经学过,可是按照律例办事,谁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