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音看了看刚刚被表姐抚过的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一个个自认为才气十足的人傲气的眼神,最后道:“三表姐习琴,又不是为了讨女先生的喜欢,又何必在意女先生的评价?”
徐德音想到刚刚习武之时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刚被师傅带回家,想要讨好师傅,师傅教的什么东西,都认真的学,只希望能得来师傅的一句称赞。
然而,事实证明只是自己多想了。师傅她还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不过是她老人家在路边随手捡来的一个乞儿,又怎么会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关心?
徐德音那时年纪不大,甚至还想过既然师傅她不关心自己,那自己胡乱练练不就得了?可是,徐德音想到曾经在乞丐窝的生活,暗暗将心思变了。
她习武是为了自己,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也为了能遇见不平事之时,能够出上一份力。后来的徐德音发现,她习武,本来就应该是只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而已。
在徐德音看来,不管是学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生活能够更好一些罢了。
裴永珍听了徐德音的话,一双描得细长的秀眉微微一蹙,陷入了沉思。
裴永珍本来就只是对一些事情比较执着,其他的都想得比较开。
比如虽然身为侯府嫡女,裴永珍身边来来往往的朋友不算少,但是最后留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裴永珍也不大在乎,朋友嘛,相处的来就相处下去,相处不来大家最好就好聚好散。
就是最后闹到不欢而散的境地,裴永珍也不怎么在乎,反正,她就现在这个脾气。
裴永珍的心思转了几圈,眼睛的黯然几乎全部褪去,下巴微微一抬:“看来,我还不如德音表妹看得透彻。”
裴永珍又坐了下来,纤细的指尖拂过琴弦,院中想起悦耳的琴音。
裴永珍忽然觉得,以前最难过的练琴时光,也变得不那么烦人了。她弹琴,只是为了自娱罢了。匠气就匠气。
裴永珍想通,又坐上琴凳,回忆了一番刚刚的谱子,素手轻起,婉转的琴声渐起。
徐德音听着琴曲,满足地微微阖上眼睛。
婷悦居西厢房中,正在绣荷包的裴霜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三妹妹的琴音中,好像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
明明就是一曲带着些哀怨的相思曲,被三妹妹这么一弹出来,好像多了一丝潇洒的味道在里面。
裴霜云摇摇头,又开始手中的绣活。
快要年节了,不仅府中会来很多客人,她们这些姑娘还要去别的府上拜年。到时候少不得要送上一些见面礼什么的。
裴霜云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姨娘没什么本事,这些小东西也就只有她自己准备。嫡母那边,会看顾的只有嫡母自己亲身的闺女罢了。
裴永珍一曲完毕,脸上笑容坦荡。
徐德音坐直身子:“表姐如今心情不错?”
裴永珍微微点头。岂止是不错?裴永珍如今算是想通了,简先生在琴之一道上造诣高又如何?她裴永珍堂堂侯府嫡女,将来又不靠弹琴养家糊口,自然不用将琴艺练到那个境界的。
“墨韵,将琴收起来。”裴永珍吩咐了一句,就拉起徐德音,嗔怪道,“德音,你怎么也不多来婷悦居走走。”
徐德音顺着裴永珍的力道起身,有些消沉道:“德音如今是戴孝之身,怎么好到处走动?”
裴永珍轻轻一叹,倒是挽徐德音的动作更加用力了一些。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反正她裴永珍是不在意这些的。什么秽气,哪里有人的坏心更可怖?
裴永珍安抚地揉了揉徐德音有些清瘦的小脸:“那我以后去庭华轩找你玩,你可别不让我进门。”
徐德音摇头:“欢迎表姐还来不及,怎么会把表姐拒之门外?”
裴永珍脸上露出一抹得意,转头才道:“你以前没来过府上,估计对咱们府上年关的情形也不大清楚。”
徐德音算是明白,这位三表姐叫她来,也不单单是请她听琴的,还有想要跟她说说如今平南侯府事情的打算在里面。
徐德音心中感激。不管她身边的丫鬟能耐是不是已经足够打听清楚平南侯府年关的事情,她都要给三表姐记一功的。
裴永珍感觉旁边的徐德音周身气息更加平缓,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来。她就知道,德音不是那些白眼狼。
裴永珍当即说起过年时节,府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平南侯府祖上不过是普通的小地主罢了。太祖起兵,老侯爷看着自己土地越来越少,每年地里的收获,除了各种苛捐杂税,剩不下什么,干脆跟着反了。老侯爷虽然战功不是最显赫的,可是也不是无名之辈。等到太祖称帝,平南侯这些老臣自然就要好好封赏。
发展到如今,跟平南侯府沾亲带故的老亲也算是不少。
裴永珍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出了五服那些亲戚,德音不需要在意,他们呐,若是没点能力,女眷母亲身边的婆子都能打发了去。就是父亲那一辈两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