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胖子叔守着厨房的一点灯火直犯困,大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摇来摆去。
“原来你老人家还没去睡,刚好,赶紧的,后面等着要水呢。”小顺子开门带进了一股冷风,将胖子叔冻的直打哆嗦。
使劲摇了摇脑袋,“咋了,是不是少爷要吃夜宵?”说着就要去做。
急得小顺子一把抓住嚷道,“让你先去睡了留个伙计照看,你偏不。看把你熬糊涂了,这都快天亮了谁还吃什么夜宵,是府里来人了,贵客,我取点开水过去亲自伺候。”
细雨蒙蒙的清晨,李府门前突然出现一顶小轿,随轿的除了两个轿夫外只有一位手握长剑的随从。几人行色匆匆,但是仍能感觉到一股异于常人的华贵气息。偌大的一条路,几个早起的小贩仍不约而同的往路旁躲避。
“这么早,里面是谁啊?”
“看样子是去将军府的,能是小人物吗?”
“走走走,横竖不关咱的事,趁着天没亮,赶紧寻个地方摆摊是正经。”
几个人你推我,我搡你,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果然小轿在李府门前落下。
一枚金牌交到门人的手上,守门的小童不敢怠慢,急忙往里送去。
李墨林有晨起练剑的习惯,见小童手中的金牌,不觉皱起了鼻尖。越是想置身事外,越是万务来袭,见与不见,进退维谷!
“请他们花厅小坐,去让小顺子亲自沏茶伺候,我随后就到。”打发走了门童,李墨林急匆匆的收剑进室内更衣。
白蘅站在院内的海棠树下仰着头看那树叶上滴滴晶莹的雨水,淡紫色的斗篷包裹在纤细的身体上,绿树紫衣显得格外的清新自然。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时辰尚早,不如到房间再躺一刻,胖子叔必备了你爱的吃食,待会让人给你送进去。”李墨林换了一身酱紫色衣袍,头顶一条蓝色丝带束发,星目闪闪,鼻翼微蹙,嘴角淡淡的笑意。
李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府邸,后院最大,是个中间两件正室,两边各两间阔朗厢房的地方。李墨林本该住在居中的正室,偏偏让了出来给白蘅,而他就屈居于左边的厢房。
是以李墨林每日晨起练剑,白蘅虽未推门而出,大抵都会倚窗而坐静静的看着。
“你如此庄重打扮,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不是有贵人到访,难道不给打算向我引荐一二?”一夜恶梦连连,白蘅的脸色颇有些苍白。难得的是平日里的古灵精怪还在,谈吐间倒是让人觉得不似昨夜忧伤。
李墨林自失的一笑,抬手拂去白蘅垂落在脸庞的发丝,怜惜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原本打算自己独自前去将其打发走也就罢了。现在看来,既然逍遥郡主想见,事情就算是接下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颀长飘逸傲然风姿,一个纤细窈窕绝世容颜,仿若身处画中,徐步往小花厅走去。
“好一对神仙眷侣,听人说二人心生嫌隙,莫不是谣传?”莫亲王手持茶杯,静待二人到得室内。
李墨林乍进得门来,好不惊讶,竟然是昨日城门处所见之人。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莫亲王恕罪。”
“哈哈哈,昭华大将军威名赫赫,本王在漠北之时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深悟古人一句话的内涵,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此青年才俊,竟是大泽百年来的福分啊!”
爽朗的笑声外加溢于言表的赞赏言辞,显见得这位亲王对李墨林由衷的喜爱。白蘅冷眼旁观,心中暗道,“也罢了,到底都是武将出身,自然惺惺相惜。只是这位莫亲王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夸的李墨林也未免有些过了。”
“这位佳人便是逍遥郡主吧,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也算是见识了。”莫亲王牢记属下查到的消息,如今将军府中都称呼白蘅的封号,从不以夫人为名称谓。虽尚不明白个中的缘由,但是既然上门求才,少不得他这个王爷就要多些忌讳。
“不敢当,多谢王爷昨日相助,白蘅在此谢过了!”袅袅娜娜一揖,端的风姿绝世。
一时三人坐定,小顺子早取了府里的极品茶叶沏水过来伺候着。
“本王此次进京是得到消息说有人企图反叛,没料到还是来晚一步,以致于皇兄受惊过度,病倒在榻。唉,想我常年驻扎在外,对京城之事所知不多,但也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想来,还觉得一阵心悸,多亏有你二位才谋智勇之士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莫亲王面上一片忧虑神色,言辞亦是十分中肯,听其话语中全是为大泽朝忠孝的意思。
李墨林正找不着话应对这种官场老手,细听之下绝无丝毫让人可以拿捏到的错处,当真是虽未大泽亲王,又是国家栋梁。忧国忧民之心令人叹服,竟是要肃然起敬,再拜倒在其身旁才是。
白蘅坐于李墨林下手,仔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盅。不知道小顺子哪里寻的这种好东西,杯体莹润,触手生温,杯子中的水亦是多了些爽口质感。
“此次陡然闹出外臣谋逆的案子,我与将军也是偶然遇见,事先并不知道。可莫王爷身居塞北苦寒之地,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就此本事就是我等晚辈可望不可即的。是以,即便奸臣贼子能够侥幸得逞,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终归成不了什么大器。”
白蘅将白玉茶盅放在鼻子边仔细闻了闻,无比舒心的吸了一口杯中的香气,却将杯子里的水倒在了桌上摆放着的花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