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姽画赶紧掏出手帕,在温水中浸湿了,替楼半夏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楼半夏摇头:“没事,会好的。给我准备点儿吃的,我一会儿还得出去。”
“你都这样了,还出去做什么,好好休息就是了。”姽画一脸不赞同,但楼半夏坚持,她也只能妥协。她知道,即使她再怎么反对,只要楼半夏自己下定了决心,她是怎么都拦不住的。吃饱了出去,总比让她饿着肚子出去好。
姽画出去了,楼半夏看着湿润的手帕上沾染的血迹,长叹一口气。蔡邕,于她而言就像是父亲,跟蔡邕对抗难免伤筋动骨。若是蔡邕真的站在冥王那一头,他们两个人迟早得有对上的一天。
草草吃了点东西,楼半夏便披着夜色出了门,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就到了顾侍郎府上。顾侍郎的府邸十分好找,整个晏城也没有第二座府邸满是素缟。虽然苏付氏也死了,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妾,按照礼法,丧事不宜大操大办。苏方正虽然喜欢她,但他却也是个恪守礼法之人,整个苏府也只有苏付氏生前居住的小院一片素白。
因为被定位凶杀案,顾侍郎和顾林氏的尸体尚未入殓,就停放在大堂中。
堂厅中虽然燃着白烛,却无人守灵。顾侍郎和顾林氏的儿子和女儿尚且年幼,让他守灵是不太可能。顾府的仆妇在出事之后便散得差不多了,府中的财物也被他们卷走了五成。而前不久被抬进府里的扶风姨娘,不知为何也不曾出现。如此,便出现了这般荒凉的景象。
楼半夏点燃引魂香,掀开两具尸体脸上的白布。无论生前多么英俊、多么漂亮,人死之后总不会太好看。楼半夏的手划过顾林氏的脸颊,这张脸漂亮得她已经不太认得出来了。一个人的脸丑尚可修饰,但若是心丑,恐怕就无药可救了。
外面刮起风来,卷起空庭落叶。风入厅堂,烛火摇曳,更有几支白烛被吹灭了去。楼半夏重新将灭掉的烛火点燃,回头便看到顾侍郎和顾夫人的鬼魂已经来到了堂厅之中。
一看到这两个人,哦,两只鬼,楼半夏基本就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即便是做了鬼,两个人也掩饰不住自己对对方的恨意。
楼半夏倒是不急着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林氏,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给我们送去的那篮子糖桂花是什么意思?”
她语气阴测测的,顾林氏觉得她比自己还阴森,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没,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谢谢你们。”
“哦,你感谢别人都是用毒感谢的?”楼半夏嗤笑,“不过你真的很不幸,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没如了你的意。不过,我也不是来追究你的。”
顾林氏暗地里松了口气,细思量,她都已经死了,牵情阁就是又能对她做什么呢?一时之间,竟是有恃无恐了。
楼半夏淡淡一笑:“是不是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被她这么一问,顾林氏的心又提了起来。楼半夏却转过了头,不再看她。顾林氏莫名地心慌了,楼半夏那一笑,在她看来比地狱魔鬼还要可怕。
顾林氏尚想追问,楼半夏却已经岔开了话题。
“顾林氏,你为了得到丈夫的宠爱,跟我们做了那么多交易。现在,你有了你梦寐以求的美貌,可你跟你的丈夫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夫妻反目,自相残杀,还是你们迫不及待想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顾侍郎眼神阴蜇地看着楼半夏:“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你们勾着她,她也不至于鬼迷心窍!我们顾家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嗯,我是罪魁祸首。”楼半夏不可置否地点头,“如果不是我,顾夫人也不会对美貌产生幻想;如果不是我,顾夫人也不会嫉妒扶风姑娘;如果不是我,顾侍郎就能坐享齐人之福,贤妻家中坐,美人外宅养。顾侍郎,你说是吗?”
顾侍郎哪里听不出楼半夏话中的反讽之意,他本就不善言辞,又自持品行端正,一时之间憋红了脸,就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楼半夏嘲讽地看着他,掐灭了引魂香:“不管你们怎么评判这件事,我都活得好好的,而你们已经死了,你们大概会觉得老天无眼。你们恨我,怪我,我都不在意,跟两个死人计较什么呢?我今天来这里,一是为了调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死的,二就是为了来膈应你们一下。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也该走了。”
“是谁在里面?”门外传来一个女人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大半夜的,本该空无一人只停放着两具尸体的灵堂中突然传出其他人的声音,外面又月黑天高,阴风阵阵,的确让人恐惧。
楼半夏没有说话,反倒是顾侍郎激动了起来,冲到门边:“扶风!”可惜,他的声音并不能传入扶风的耳中。顾林氏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恶意地嘲笑着顾侍郎的一厢情愿。楼半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总算知道这对夫妻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扶风久久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堂厅门口,探出脑袋。楼半夏捏起了隐身诀,扶风自然看不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进入了灵堂。
楼半夏是见过扶风的,但扶风的变化之大,于顾夫人只多不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