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半夏白了他一眼,埋头吃饭不再看他。
萧煜也不再逗她:“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你踏雪寻梅去。”
“梅花山的梅还需要寻吗……”
“我就这么一说,图个意境罢了。”
兴许是上天眷顾,第二天的天气十分适合出门赏雪。空中还在飘着雪粒子,天光却是十分明亮。
出门前,萧煜给楼半夏披上了一件白色斗篷,下摆处绣着点点玫红色的梅花,与萧煜身上黑缎绣虬枝的斗篷相得益彰。楼半夏踏入雪地便笑了:“哪里还需要去梅花山赏梅,直接赏这件斗篷就够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绣品再如何逼真,终究没有实物的生气与灵气。不只是楼半夏,连毕巧都得了一件浅粉的斗篷,脖子处一圈白色绒毛,不仅暖和,更衬得毕巧一张小脸玉雪可爱,甚得毕巧欢心。
“梅花山原本不叫梅花山,也没有这么多梅花,这些梅花都是太祖命人种下的。”萧煜牵着楼半夏的手走在被积雪覆盖的山路上,给她讲着梅花山的由来,“太祖奶奶平生最爱梅花,可惜她红颜薄命,太祖称帝每两年便去了。太祖为纪念太祖奶奶,便让人在此处种下梅花,让太祖奶奶安眠此处。”
虽然还未见到梅花的影子,楼半夏鼻端却已经嗅到了淡淡的梅花香:“如此说来,太祖倒像是个痴情之人。”
“痴情算不上,不过太祖对太祖奶奶用情至深倒是真的。”萧煜轻叹一口气,“据传言,太祖后来的宠妃,多多少少都有些太祖奶奶的影子。当时最得宠的元贵妃,几乎同太祖奶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楼半夏弯了弯唇角,不想再继续听这个故事:“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可知皇宫附近曾经有一座叫青玉庵的尼姑庵?”
萧煜蹙眉:“青玉庵在多年以前便已经被拆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昨日通过平王的记忆追溯他进入冷宫的缘故,最终便去到了青玉庵一个叫清远的尼姑的厢房。我想,清远与那件事应该脱不开关系。”
萧煜捏了捏她的手掌:“清远早就已经死了。咱们今日可是出来做风雅之事的,说说风花雪月才对,这些俗事暂且便不必理会了。”
察觉到萧煜似乎对此事有几分讳莫如深的意思,楼半夏便也揭过不提。
“看,梅花林!”远远望见一大片梅林,毕巧兴奋地叫了出来。
萧煜一早便让人在梅林的赏景亭中备好了碳炉和小瓮。处理好的鹿肉被埋在雪中,此时刚好取出来腌制。
不同于先前楼半夏让她集雪时的不乐意,毕巧这时倒是自己娶了小瓮和签子跑进了梅林,兴致盎然。
梅花山的梅轻易便能看出人的痕迹,红梅、白梅和腊梅各居一方。
楼半夏将花瓣上的雪扫入小瓮,兴起之时摘下一朵沾雪的梅花送入口中,微涩的同时满口生香,并不让人生厌,自有其魅力。
微风细雪中,有花瓣自枝丫脱落,掉在她身上,与斗篷上绣着的梅花交相辉映,一时竟叫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萧煜叫眼前的美景晃了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落在楼半夏肩头的一瓣梅花贴到了她的脸颊。
红梅衬玉肌,细雪染青丝,佳人难再得。
楼半夏偏头将他手中的花瓣抿入唇中,萧煜欺唇咬下了另外一半。
毕巧被不堪重负的枝丫抖了一身雪,尚未来得及惊呼便叫梁硕捂住了嘴巴,汪哲立在一旁偷笑。
楼半夏轻咳一声,推开萧煜:“可曾准备了茶具?”
“自然是有的。”
楼半夏转身折下一段梅枝:“你继续采雪,我泡茶去。”
萧煜挑眉:“用梅花泡?”
“嗯哼。”
“拭目以待。”
赏梅亭坐落在梅林中央为止,三色梅景皆可入目。
见楼半夏回来,守在亭中的侍者便迎了上来。楼半夏指了指两个装满雪的小瓮,让他帮忙把雪化了。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空气污染,但收集的雪还是不宜直接用,需要事先进行澄清,滤出其中的杂质。
两瓮雪最终得到的雪水连一个小瓮都装不满,好在煮一壶开水是够了。
萧煜等人将装满的小瓮送回来的时候,亭中茶香四溢,令人口舌生津。楼半夏屈膝端跪在软垫上,腰背与脖子形成一个流畅优美的弧度,倒茶的姿态却并不拘泥于形式,单手执壶,状似随意地将茶水倾入杯中。茶水在杯盏中荡出优美的弧度,却一滴都没有飞溅出来。
有些人,即便姿态随意,也自成优雅fēng_liú。
抿一口热茶,雪水清冽的口感即便在冬日也令人着迷,更有淡淡的梅花香气游走其中,给茶香增添一抹馥郁,锦上添花。当然,在不懂茶的大老粗口中,雪水泡出的茶与井水泡出的茶并没有什么不同。
比如梁硕,在他眼中,茶也只是用来解渴的而已。懂茶之人喝一口便能知晓用的什么茶叶什么水,可他喝着都是一样的味道。便也不去凑什么分茶品香的热闹,只顾自己闷头喝茶罢了。
小厮将腌制好的鹿脯架上烤炉,“滋啦”声起,烤肉的香味便悠悠地散发出来,令人肚腹生饥。
于细雪梅林之中,围着火炉,吃着鲜嫩可口的鹿肉,配上雪水沏出的香茗,身边都是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果真十分惬意。
申时,天色渐暗。萧煜将几只装着雪的瓮埋在了梅树下,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