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抬手阻止那人再继续说下去,微微侧开身:“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进来看看吧。”
“不必了,”鼓摇头,“没有什么好看的。钟山,终究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钟山了。”
鼓转身欲走,却被初七拉住:“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鼓抽回自己的袖子,“我们没有熟到需要互相报告去向的地步吧。”
初七握拳:“鼓,你不能走。”说话间,一道传音符从他之间飞出,不知去往何方。鼓不是没有看到,却没来得及阻止。
“我为什么不能走?我要走,你又准备怎么将我留下?”鼓背对着初七,背脊挺得笔直。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少年时的小小摩擦,但他绝不愿意在初七面前服软低头。在这时候,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日子,为了尊严可以头破血流。
鼓往前走了一步,脚步尚未落实,初七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想整个钟山再为你死一次吗?”
当初鼓杀了葆江引起天帝震怒,整个钟山的生灵都受到了波及。修为高一些的尚好,不过被夺了修为。那些修为尚浅的生灵就真的几乎是都死了一次了,他们有些真的死在了那场劫难中,即便没有死的,也重回了混沌,失了灵力,一切重新再来。
只那一次,钟山几乎后退了千年。
没有谁愿意再来一次。
这一切,鼓也许并不知道,但是他是罪魁祸首。本该已经死去的人毫无预兆地回来了,也许祸端的导火索也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钟山。一旦天界发现鼓还活着,是否会认为当初钟山上下一起欺瞒了天界?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界会如何认为。
一旦他们这么想,钟山的下场,只会比当初更为凄惨。
鼓回身看着初七:“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鼓,你一向是最聪明的。”
四周陆陆续续又出现了一些身影,鼓依稀能够从记忆中找到他们的影子。最后,鼓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拄着木杖的老者身上:“安叔……”
老者眼眶泛红,看着鼓的目光慈爱而柔和,却只能带着歉意带着身边身后的人一起跪在鼓面前:“小老儿安木,跪请上仙救钟山一命。”
有安木打头,逐渐围拢过来的众人都依葫芦画瓢,声声“跪请”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鼓的心上。
“小仙初七,跪请上仙救钟山一命!”
鼓一阵头晕脑胀,扶住身边的树才勉强站稳了身体:“果真,除了饮邳,再没有谁是希望我活着的。”
*
钟山大批生灵往某个方向聚集而去,楼半夏三人自然有所察觉,便也随着他们往那边去。
“会是鼓吗?”良棋问。
宋初和楼半夏脸色都算不上好:“八成是了。不过这种阵势,恐怕不只是为了欢迎鼓回来。”
楼半夏之前便猜到钟山恐怕不会太欢迎鼓回来,却没有想到一上来就有这么大的阵势。宋初倒是能想到一些:“鼓当初是被天帝亲自处置的,可是现在他又活了,若是消息传出去,钟山是要倒大霉的,当然越快解决越好。”
“解决?”楼半夏一愣,“怎么解决?”
宋初冷笑:“要解决一个人活着可能造成的后果,让这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良棋被宋初阴森的语气吓到了:“不,不会吧,怎么说鼓也是上古神裔……”
“没什么不可能的。”
“小妖……跪请……一命!”
前方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某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楼半夏、宋初和良棋停在众人之后,而人群前方唯一站着的身影,是鼓。
良棋要过去,却被楼半夏和宋初一人一边拉住。
“他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解决。”
他们的任务只是将鼓送回钟山,事情到这一地步,他们贸然插手,很有可能把事情推往更糟的境地。
鼓看着自己面前跪成一片的钟山生灵,原本愤怒的心情逐渐变得麻木,到最后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很好。”鼓从嗓子里逼出四个字。反掌间,闪烁着冷光的凌均刺出现在他手中。山风阵阵,树叶飒飒,数百人匍匐在地,却寂静无声。
一时间,天地昏暗,原本高悬在天空中用自己的光热照亮整个大地的太阳突然被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挡住,出现了日全食。山林中传出连绵不断的虎啸兽鸣,雀鸟高飞,悲鸣阵阵。神子逝去,天地悲恸。
良棋一把推开楼半夏和宋初,踩在前方不知是什么妖精头上便赶到了鼓身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凌均刺深深扎入鼓的丹田,良棋伸手想要帮他把凌均刺拔出来,却又哆哆嗦嗦不敢下手,只能手足无措:“怎么办,鼓,你教我怎么办?”
晶莹的水珠从鼓精致的眼角淌下,鼓摇头:“不必了,若有机会,替我跟饮邳道个歉……”他费了那么大劲儿才让他活过来,没几天又被他自己给作没了。若是被饮邳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跳脚呢。
眼睁睁看着鼓在自己怀里没了气息,良棋忍不住红了眼眶,对着还趴在地上的众人吼道:“现在你们开心了!”
楼半夏叹息:“之前为了把鼓救醒饮邳差点把我掐死,这样一来,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未必。”宋初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倚在树上看着鼓。
鼓的身躯迟迟没有化作原型,也没有羽化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