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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想着她这十多年来不明不白地跟着孙熙祥,两人在浮云巷时的恩爱无比,又觉得仅仅是因为她这几日怠慢了他,又失去了尚书府的支持,他便这样不顾情面,对她们母女如此无情,当真让人心生恨意。
杜美珂到底不似孙心慈,她虽心中有恨,却也清楚地瞧明白了形式形势。
她知今儿被方嬷嬷拿住了错处,她就是舌灿莲花,这会儿也别再想占住理字,讨不到什么便宜,早早揭过此事才是正经。
于是她面上毫不显露,即刻斥责孙心慈道:“还不快给方嬷嬷道个歉,嬷嬷也甭和小慈一般见识,以后小慈全赖嬷嬷教导了。”
谁知早已窝火至极的孙心慈,见不仅向来偏爱自己的父亲不向着自己,连母亲都指责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的她,登时便如被点燃的炮筒爆发了。
只见她面色突然涨红,神情激愤地破声大嚷,道:“我不!我为什么要道歉,她只是个卑贱的奴才!明明是她欺主,却要我认错,就因为她是大姐姐的乳母么?大姐姐,你是不是让方嬷嬷来找我麻烦,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敢指天发誓说你问心无愧么?”
她说着直迈步逼近慧安,怒视着她,满脸都是不忿和怨毒。
慧安被她这幅摸样下的一愣,心道这孙心慈莫不是疯了吧?前世的她竟输给了这样一个行至粗野,毫无耐性又骄纵无脑的人手中?望着这样的孙心慈,慧安竟有些恍惚、悲哀和好笑了起来。
见慧安不说话,孙心慈却以为她怕了,一脸得逞地看向孙熙祥,抬手指着慧安的鼻子,大声控诉道:“爹爹,你都瞧见了吧,她根本就不敢发誓,她这是做贼心虚……”
“够了!”孙熙祥见她越来越不像话,简直和乡野泼妇一般无二,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娴雅端方,登时便怒火高涨,一声大吼吓得孙心慈惊异地瞪大了眼,愣在当场。
见秋兰院外围着的仆妇们窃窃私语,不少已公然对着孙心慈指指点点,杜美珂心里一急,只怪自己平日太过宠溺女儿,忙上前拉住孙心慈,急声道:“小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姐,听娘亲的话,快给你大姐姐道个歉。”
“我道二妹妹怎么这么不知规矩,张狂无礼,原来竟根源于此!珂姨娘,你一个姨娘不过是府中的半个主子,你有何资格斥责我二妹妹?!又有何资格口出狂言,自称娘亲?哼!二妹妹学的如此骄纵任性,目无尊长,我看怕都是被你教坏的。二妹妹对我误解这么深,这其中怕也少不了你的挑唆吧?”慧安见杜美珂竟到此时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登时心里冷笑,目光森寒地盯着她插口道。
杜美珂闻言直气的面色惨白,一双眉目瞪得大大地怨毒无比地盯着慧安,嘴巴开合了半晌,竟是找不到一句能够辩驳的话来,她心里又怒又恨,奈何这些还不算什么,一股因认清现状的透骨寒意直透心扉,让她觉得似是掉下了万丈深渊,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让她感觉无望和恐惧,冷意彻骨几欲晕厥。
慧安见她这模样心里爽快,面上却不露分毫,一脸诚恳地看向孙熙祥,肃声道:“父亲,安娘看着这秋兰院再不整顿怕是不行,如今已乱的不成样子了。一个姨娘众目睽睽地敢对府中姑娘口出苛责,还妄自尊大,自称娘亲,这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孙心慈闻言直气的跳脚,甩手便要去打慧安,却被她身后的乳娘杜嬷嬷死死拉住。杜美珂虽还顾着脸面,没失了体统,但那一张美人脸早扭曲的不成样子,她心中悲凉竟找不到一句能够反击的话来。她才真正意识到在这凤阳侯府中她的地位和慧安的地位竟是毫无比较可言的,她只觉自己打从进了凤阳侯府,便似掉入蜘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的厉害缠的便是越紧,馅的便越是深,距离死亡便越是近。
而如今她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孙熙祥了,杜美珂想着面色已变。晶莹的珠串便如坠雨滑出了眼眶,一双妙目饱含了委屈和悲凉直直盯向孙熙祥,端的是楚楚可怜被人欺的模样。她那样子连慧安看了都觉着心里一揪,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恶鬼魅欺了人家慈善娘。
孙熙祥和杜美珂到底是有真情在的,想着这十多年来的恩爱缠绵,心里就是一软,虽是这两日恼恨杜美珂得罪了杜尚书,但一见她这样便面露不忍。
慧安看了,心里直冷笑,只事情到了这一步,杜美珂还想翻牌,那是万没有可能的。她面色一正,凑近孙熙祥,便道:“父亲,现如今朝堂波起云诡,皇上天威震怒,王大人刚参了杜尚书一本,若是父亲也因家中琐事,宠妾过甚而被参奏,怕是有碍父亲前程呢,再者说了,女儿听说那王大人向来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抓住一件事不折腾个够他就不放手,也不知王大人这会子会不会再纳闷,想着珂姨娘一个外室妇怎么就又入得尚书府,而且还敢嚣张的打闹杜府,也不知她的胆子是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