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去了医院，见到了小九。

他坐在病床上，穿着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戾气，他像是一个茫然迷惘的孩子，眼神都是一片空白。

姜倾白说，那天小九和十沅被人围攻，见桃花被沐亦生带上车，他们俩人同时追出去，十沅被突然从横向驶过来的的车撞上。

紧接着，小九又被追上来的人几棍子敲到后脑勺，昏迷了几天几夜之后，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而十沅，被他父母送到美国去治疗，具体情况姜倾白也不清楚。

听了姜倾白的话，桃花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比她更沉默的小九。

小九望着窗户外面，眼神像个孩童般无邪，却又懵懂。

“医生说，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身体其他机能无碍，脑部扫描也没发现异常，但是病人始终不愿意开口说话，智商没受到影响，只是对外界刺激没什么反应。大半年了，他都是这个样子。”姜倾白对小九的情况补充道。

桃花点点头，朝小九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身，握住了他在身侧自然垂下的一只手，紧紧抓住。

“小九。”桃花轻声唤他。

小九听到声音，视线落在桃花的脸上，却依然维持在刚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姜倾白走过来，却说了一句。

“看来接你来是对的，他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

听到姜倾白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话语，桃花的心却冰凉，潮湿，像是阴雨绵绵的冬日，湿冷得愈发难受。

“我要带他回去。”桃花受不了让这样的小九一个人呆在医院里。

姜倾白表示同意。

“好，不过看他愿不愿意了，我之前想带他出院，他不愿意，一步都不愿意挪动。”他如是说。

桃花经过尝试后，发现姜倾白的话果然是真的，小九不愿意跟她离开，一直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而强行带走的话，桃花看到小九脸上挣扎委屈的表情心又痛得很。

“算了，我每天过来看他吧，直到他愿意离开为止。”

桃花起身，跟这样的小九呆的时间稍微久一点，她心中的歉疚感和绝望感就深一些，深到她想死，可是她现在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小九能慢慢好转。

可是诡异的事又发生了，当桃花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反应的小九忽然抓住了她的衣角，阻止她离开的步伐。

“小九？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桃花蹲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小九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她多么希望他只是在怄气，故意惩罚她，所以装作谁也不理。

可是，小九依然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即又朝窗外望去。

桃花试探地要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扯出来，可是小九却紧紧攥着。

“小九，你先松开手，我保证明天后天大后天每天都会过来看你，好不好？”桃花试图跟他协商。

可是如果是对正常人，或许有效。

但眼前的小九只是执拗地望着窗外，目光清澈，手指却依旧固执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放。

“怎么办？”桃花无奈地望向姜倾白。

没有办法。

也许熟悉的人陪伴是最好的治疗。小九的主治医生如是说。

桃花只好打电话给季言则，让他把宝宝带到医院来。

所幸，这病房姜倾白是安排得最好的，配备专门卫生间和卧室，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日常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料，私密性做得很好，环境也很清静，适合疗养。

只不过，桃花觉得负责照顾小九的那个娃娃脸的小护士，偷偷打量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那……那个……请问你是他的姐姐吗？”小护士开口，声音娇娇嫩嫩的，萌得很。

桃花看着小护士将小九吃的饭菜一样样摆出来，摇摇头。

“我应该算是他的家人吧。”桃花想了想，回答道。

“那不是姐姐怎么会是家人呢？总不会是妹妹吧……”小护士很直接地问，她显然不能理解桃花口中家人的概念，而桃花看起来显然比小九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