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可以回避的,但,黄医生要他们呆在现场,对这次的治疗,他太没有把握,因此,更需要在自己冒险而失败的时候,有人对他的努力了然于心。
江院长和善地看着所有的设备,不时对黄医生投以鼓励的微笑。到现在,他还对黄医生敢于下手,要把这个小畸形人治好感到惊异不已。在他看来,用电给人治病,而且是依据一种理论,还有一个奇特的治疗仪,甚至,这治疗仪又是从美国特快专递过来,——所有这些,都形成了本年度最不可思议之事。
他不相信用这些能把一个电得半死的人(他认为小畸形人的脑已经死了)治好,但是,他的善良的天性,又使他带着孩子一样的好奇,急于给黄医生以感情上的支持。
王朝霞,当她送小怪物进了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的痛苦的抽搐,那种苟延残喘的磨难,令她狂想着两个选择;把他救活,或者由她代他去受此劫。他是为了她而触电的,为了补偿自己的愧疚,还有什么她不能干?黄医生特意跟她谈了两次,指出,第一,可以把他救活,第二,可能把他治死。王朝霞毫不犹豫地在家属意见书上签了字,心中已定.只 要他死,自己便自杀以谢罪。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黄医生看着电疗椅上的小怪物。在心里说:“小怪人,不管你是王家的什么人,我不认识你,因此.你只是我的病人。在很久以前,远在我开始从事电疗这行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感觉:有一天,我会因为一个新奇的方法而出名。我知道迈克ap;#8226;果米克的理论是对的,也知道自己有把握实践那个理论的。但是,在你身上进行这个工作,我会害怕,而且,一定会出现意外。对此,我是投有具体的准备的,因为,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你是上帝派来给我一个成功的机会的,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你是来考验我的能力的,考验我吧。但,不要发生什么事,让我这辈子都感到后悔。”
最后那句话在心底一落地,他就把电开关打开。一个轻微的电流声响起,盖住了人们的心音。黄医生便忘记了自己的—切忧虑,全神贯注于他的工作了。那架治疗仪放在小怪物的头前,那上面,有三根导线,跟他的头和两只手相并联。仪器本身的电脑系统是最先进的,因而也是最精巧的,不但能在同一秒钟测出病人身上的电强和电场分布,还能把几种数据以edia的方式显示出来,通过它的小的、精密度极高的屏幕,黄医生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哪一个步骤是正确的,哪里是需要增压的,以及为什么那些 红红绿绿的小信号灯要忽然闪烁。那,在别人看上去是惊奇的,也是令人焦虑的,好像一种危险的爆炸装置,使人不禁要屏息静气,等待着什么情况的发生。
黄医生一边调整关离指数,一边忧郁地盯着小怪物的反应。照他的期待,病人早就该有所反应了,但是始终没有。他把那一个白色的手柄放下,那是臧压用的,拿起红色的柄,开始为他增压。照现在这个电压数,一头大象也已经被击得跳起了,可是,那小怪物就像一个绝缘体一样,只在原来的振幅内轻颤,再没有任何因为新的电脉冲而起的触动。
黄医生知道,自己急躁是不对的,可是,又无法掩饰眼中冒出的怒火,为这个想不到的情况而在心里痛责命运:“别开玩笑了,”他哀求着,很快就咒骂起它来:“别他妈地开玩笑了!”
用手把红柄上的刻度又升上一格,呆坐在旁边,他又站起,想起随同治疗仪还有两根导线,说明书上说,是为了加强电脉冲用的。就把它们抽出,接好,在护士的帮助下,又联到了小怪物的双脚上。立刻,从治疗仪本身,发出了从未听到过的不祥的嗡嗡声。
屋里的每个人,都像黄医生一样,热切地看着小怪物,盼望着他能对这个更有力的施治有所反应。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他,那个小怪物,仍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就像一个黑d,或者对电磁只有吸力的无底深渊,所有的电作用在他的身上都消失了。哪怕他着火、冒烟、被灼焦也好,然而,他就是那样,不为所动。
黄医生要更快地增压,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一种直觉,使他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把所有的开关都置于0的位号,他坐下,看着小怪物,进入了更深刻的思考中。
屋里的人,包括江院长,均以为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准备放弃这个努力了。都悄悄看着他,显出同情的眼神。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小怪人,显然是不一般的,他对电的反应,他身上的电阻,都是不正常的。这,正好证实了迈克ap;#8226;果米克的观点:他,曾遭过电击。而且,那种强度,又是非常奇特的,不止是强度而已,好像,有y阳两极同时存在,他的所有的细胞电离体,都被这种奇怪的电状态所控制。不可思议,可是,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黄医生皱着眉头,把自己的思路引导到这样的轨道上来:“用这个治疗仪,可以先进行分析。让电脑把它的状态显示出来。
然后……”他呆坐在那里,有一分钟的时间,一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