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课本、白纸订成的线脚歪歪斜斜的本子、生锈的铁皮铅笔盒子、泥土烧制成的椭圆形的储蓄罐——哥哥和我一起亲手做的,底部还刻着我们俩的名字。除了这些之外,就是一堆灰扑扑的旧衣服,有一些是哥哥的,他用不着了,所以全部塞给了我。
我把这一堆像是垃圾堆中捡来的东西全部摆上桌之后,小胡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说道:“轻扬,这些东西,扔了吧,回头叔给你买新的,你叔没有孩子,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你!”
“哟!你还真把他当亲儿子养哪?!”杜鹃靠在门上,一边啃一边冷嘲热讽。
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把哥哥亲手给我订的本子收进了抽屉。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小胡忍不住了,冲她吼道。
杜鹃把一摔,提高了音调尖刻的叫骂起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样了我?!”
“人家一个无家可归的半大孩子,你何必处处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我什么时候不在为你,为这个家着想!你别不知好歹!”
“谁不知好歹了?!”
“你用不着再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的,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
我觉得头疼,最后忍无可忍了,提着牛皮纸信封站起来冲吵得不可开交的他们吼道:“你们别吵了!”
杜鹃这才停止了叫骂,愣在那里。
“我不会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的!我会出去找工作养活我自己!”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轻扬,别胡说!你才16岁去哪里找工作?!招童工是犯法的!”小胡一把按住我,一眼看到了我手中的牛皮纸信封,连忙说:“把这钱收起来!这是你哥给你念书用的!”
“钱?什么钱?”杜鹃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过来,拍了拍我的信封,立即眉开眼笑:“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
我不由自主的把信封紧了紧,这些钱一共七万块,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是哥哥留给我的希望。
杜鹃看我露出防备的眼神,肩膀松了下来,又露出那副神情,没好气的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动你的钱,我是说这么多现金堆在家里容易遭贼是不是?不如你还是交给我们保管吧!”
鬼才信你!我默默的想着,使劲摇了摇头。
“钱的事明天再说吧!你杜姨说得不错,这么多现金放在家里确实危险,明天我给你存到银行去!收拾收拾早点睡吧!叔明天就带你去看学校!”
我警惕的看了一眼杜鹃贪婪的眼神,返过身去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他们出去了之后,我立刻开始在整间屋子里搜索,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钱,可无奈这房间太一目了然了,放哪里我都觉得不安全,就随随便便往枕头底下一塞,心里想着先过这样过一夜,明早再说。
有些不太适应这南方的天气,y冷y冷的冬天,潮湿的风几乎能吹进骨头里把关节都给冻住。整个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后,我冷得牙齿直打颤,赶忙关好门窗,脱了衣服缩进被子里。
柔软而有弹性的床垫,干净并且散发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却怎么都无法换来我的安睡。我躺在这散发着陌生气息的房间里翻来覆去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分才稍微眯了一小会儿。
又梦到哥哥离去的背影,我啜泣起来,直到睁开眼才发觉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天已经蒙蒙亮,我赶紧起床,换上了我最整洁得体的一套衣服走出房间。
“哟,这么早?”正在厨房忙着弄早餐的小胡赶忙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从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方的橱里掏出一整套崭新的牙具出来递给我说:“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我抱着牙杯往卫生间走,经过小胡的卧室,门半开着,我看到杜鹃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她从镜子里看到我,突然放下口红,冲我笑了笑,又黑又厚的眼线眯成了一条缝。
我慌乱的低下头冲进了卫生间里。
关上门心脏呯呯直跳,刚才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女人穿着透明的睡衣转过身看着我,拉得低低的前襟让半个茹房都露了出来,那峰耸嫩白的胸脯之间一条深色的沟直直的对着我。纤腰之下的黑色内k的蕾丝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一具动人的胴体被轻薄如纱的睡衣包裹着。
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十二月间赤脚踩在地板上都觉得燥热得喘不过气来。
我赶紧刷牙洗脸走进厨房,小胡已经端上了煮好的稀粥,看到我出来招呼道:“来来来,吃早饭了!轻扬,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没。。。洗脸水有点烫。。。”我慌乱的解释着。
吃罢早饭,小胡带着我出去忙了一整天,先是去办理暂住证,然后去居委会登记,又去了离家很近的一所高中,带着我在西藏那所学校里校长开的转学证明。又因为小胡和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有些交情,加上塞给他一条好烟,很快,我的转学证明就被批了下来,学校通知我说寒假过完就可以来报名,从高二年级下半学期开始继续念下去。
办完了正事,我们感到无比的轻松,小胡带着我逛商场,替我挑选了新的衣裳鞋袜和崭新的文具,经过文具区的时候,我看着一沓厚厚的信封信纸,便顺手拿了下来,我想给哥哥写信。
这一晃就晃到了傍晚,我也对这个我即将生存下去的城市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