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听听吧,这就是你驯出来的宝鸟!”鹦鹉韩扇了那黑八哥一巴掌,骂道:“混蛋!”黑八哥昏头胀脑地“说”:“混蛋!混蛋!”鹦鹉韩尴尬地对耿莲莲说:“他妈的,这鸟儿,你说怪不怪吧,就跟小孩子一模一样,教他句正经话儿,十遍八遍也学不会,可是骂人的脏话,不用教就会了!” 耿莲莲用新鲜的牛奶和煎得半熟的鸵鸟蛋招待上官金童。她吃得像鸟很少。上官金童吃得像猪很多。她喝着香气扑鼻的“鸟巢”牌咖啡,说:“小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您出马攻关的时候了。” 上官金童吃了一惊,竞连连打起嗝来。他断断续续地说:“呃,我能,干什么,呃……” 耿莲莲对他的打嗝表示出明显的厌恶,她用灰白的眼睛冷酷地盯着他的嘴巴。因为冷酷,她那两只原本是美丽温柔的灰眼睛,突然间变得极为可怕,令他想起了她的娘,令他想起了沼泽地里那些能囫囵个儿吞掉大雁的蟒蛇。他的嗝逆,被这一吓,立刻就止住了。 “你太能干点什么了!”她的蛇样的眼睛里s出了人眼的温存光辉,因此她的眼睛也就美丽动人了,她说,“小舅,要实现我们构想的宏伟蓝图,主要靠什么?不说你也明白,靠钱。进桑拿浴塘子要钱,请那些温柔的、胸脯发达的泰国女人按摩你的脊梁要钱,刚才你们吃这只鸵鸟蛋,知道要多少钱吗?——她伸出五个指头——五十?五百?——五千元!一行一动都要钱,‘东方鸟类中心’要发展,更要钱。我们需要的钱,不是十万八万,也不是一百万二百万,而是要千万,万万!这就需要政府支持,银行贷款,银行是政府的,银行行长要听市长的,市长听谁的?” 她微笑着对上官金童说:“小舅,市长听您的!” 上官金童被她一句话吓得又连连打起嗝来。 耿莲莲说:“小舅小舅莫要慌,听我慢慢对您讲,新任大栏市长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启蒙老师纪琼枝!据可靠消息讲,她一到任,打听的第一个人就是您,小舅,您想想看,几十年了,她还想着您,这是多么深的情分!” “我去找她,就说,纪老师,我是上官金童,请您给我外甥媳妇的鸟中心贷款一亿元?”上官金童说。 耿莲莲放声大笑着站起来,她没大没小地拍着上官金童的肩膀说:“傻舅舅,我的个傻舅舅,您可真是个大老实人!听我慢慢对您说。”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像鹦鹉韩训练鸟儿一样,耿莲莲不分昼夜地训练着上官金童,教会了他许多讨大权在握的独身女人欢心的动作和话语。在纪琼枝生日的前一天,在耿莲莲的卧室里,进行了临战前的彩排,耿莲莲披着一件洁白的睡衣,抽着摩尔香烟,端着高脚葡萄酒杯,床头摆着c药瓶子,足蹬一双绣花拖鞋,扮演纪琼枝纪市长。上官金童穿着笔挺的西装,脖子上和腋窝里洒满了巴黎香水,怀抱着一大束孔雀尾翎,手提着一只刚刚驯出来的鹦鹉,轻轻地推开了包着皮革的卧室门—— 一开门他就被纪琼枝的威严派头吓懵了。她根本没像耿莲莲那样穿着宽松服大的睡袍,让sū_xiōng半遮半掩。她穿着一件男式旧军装,连风纪扣的领子也扣得紧紧的。她也根本没抽摩尔香烟,没端葡萄酒杯,更没有床头柜上的c药瓶。她根本没坐在卧室里接见他。她叼着一个斯大林式的大烟斗,抽着臭哄哄的莫合烟,用一个像小桶那么大的、搪瓷脱落的、上面残留着蛟龙河农场字样的大缸子咕咕咚咚地灌着茶水,她坐在一张破藤椅上,穿着尼龙袜子的臭脚高高地搁在办公桌上。她正在读一份油印材料,上官金童一进门,她把材料一扔,骂道:“混蛋,这群臭虫!”上官金童吓得双腿打软,差点跪在地上。她收回双腿,趿拉着鞋子,说:“上官金童,来来来,不要怕,我不是骂你!” 按照耿莲莲的教导,上官金童应该恭恭敬敬地鞠一躬,然后,用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市长的sū_xiōng,盯得时间不能过长,大约十秒钟,过长了显得心术不正,过短了显得不够亲近。然后,就说:“亲爱的纪老师,还记得您那个没出息的学生吗?” 但没容他张口纪琼枝就点出了他的名字,并且用那两只英姿不减当年的眼睛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看得他浑身刺痒,恨不得扔下手中的东西逃跑。她抽动着鼻翼,嘲讽地问:“耿莲莲给你洒上了多少香水?” 她起身推开了一扇窗户,让清冷的晚风灌了进来,远处,高高的铁架上的电焊火花像节日的礼花一样灿烂夺目。她说:“坐下吧,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招待你。要不,喝杯水吧,”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断了把的茶杯,看了看杯底的污垢,说,“算了吧,太脏了,我也懒得去涮了,老了,年龄不饶人了,跑了一天,双脚胀得像发面馒头一样。” 当她提起自己的年龄,说自己老了的时候,小舅,你千万记住,不要说她老,即便她老得像一根干丝瓜,您也要说——他鹦鹉学舌般地背诵着耿莲莲亲口教给他的话:“老师,您除了稍微地丰满了一点点,其余的,都跟几十年前您教我们唱歌时一模—样。您看上去,顶多也就有二十七八岁,发着狠说,您也超不过三十岁!” 纪琼枝一阵冷笑,说:“这都是耿莲莲教给你的吧?” 他红着脸说:“是。” 纪琼枝道:“上官金童,教的曲唱不得!这套拍马p的把戏,用在我身上,是百分之一百的无用。什么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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