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做声。
最后还是闻天赐先打破僵局:“小姐,关于上次你说的画出光影一事,闻某好生琢磨了一番,现已有了些心得。这幅画,就留给小姐作纪念吧。”说完,递过来一个卷筒。然后双手一抱拳,“蓝小姐,你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我仍站在原地,望着天空盘旋不去的鸦群。
入夜。
我坐在床榻上,出神地盯着闻天赐送来的画。仍是中国的水墨画形式,画中人正是我。可跟上一幅画不同的是,他竟将身后荷花池中的反s光线通过着墨的不同表现了出来,尽管跟西方的油画相比表现力仍有差距,但是仍传递出了强烈的存在感。画中的我淡然、愉悦,眼神中偷漏出一丝顽皮与不羁。而现在的我呢?
走下床,仔细照着镜子。镜中人仍是美得令人炫目,微卷的长发、漆黑的双眸、白皙的肌肤,一切还跟以前一样。只是灵魂仿佛被人夺了去。画中的那股顽皮与不羁全然不见,只剩下了孤独的期盼。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在这里一天天地熬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蓝若玄既然不愿回来,那么我就自己去找。走遍大江南北,踏过群山大河,我也一定要找到玄。
于是,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我带着烈儿决然地离开了蓝府,开始了我长达两年的漂泊生活。
蓝府渐渐消逝在我的身后。我没有留恋,因为这里从来就不属于我。
离开京城越往北走,情势越乱。两军此刻开战在即,一路上,到处能看到拖家带口迁移的百姓们。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够看到有哨兵盘查来往的马车和百姓。
一队队战马在我的身旁呼啸而过,每路过一个村庄就能看到满脸泪水的母亲依依不舍地送别参军的儿子,这一别有多少亲人竟是永不能见。
每个人身处在乱世,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滚滚红尘何时会记起为它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呢!
眼见这个世界生存的艰难,这才感悟到蓝若玄为我构筑了一个多么坚固的城堡!
玄,你究竟在哪儿?
……
第八章 龙门客栈
真的是龙门客栈!
只不过这里的老板不是风s美艳的金镶玉,而是一个长着银色大胡子的怪脾气老头。客栈就坐落在西北重镇酒泉的城郊外,生意每天都好得没话说。你若是站在酒泉的城墙上眺望这里,会发现真的有一座好像电影《新龙门客栈》中所出现的客栈。每到黄昏,屋顶的炊烟袅袅漫向天际,还真是应了那句诗:大漠孤烟直!
整整一年了!
我坐在一个角落里,注视着往来的商旅,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黯然地垂下头,整整一年。这一年中,我顺着西北方向寻觅着有关玄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当初离开蓝府时,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脖子里用皮绳穿着的那枚白玉扳指。为了活下去,我不得已伪装成了男子的模样。打杂、帮佣、放牧、帮厨我都做过,还好我并不是真正的蓝家大小姐,没有公主病。在二十一世纪这可是社会实践,是被大力提倡的。
一年的漂泊生活使得我的手不再嫩白柔弱,我的脸也不再白皙柔亮,嘴唇仍然饱满但却泛起坚毅的弧线,容颜依旧却总是藏在煤灰之下,迷人的卷发被我尽数盘在脑后,总之,现在的我站在熟识的人面前,根本不会再跟那个风华绝代的蓝汀儿联系在一起。现在的我,真正蜕变成了卓然,独立、自强、桀骜不驯的卓然。
当年我出了京城之后,顺着丝绸之路一直走到了敦煌。在那儿作了短暂停留之后,决定返回。再往前走,就脱离了王朝的统治范围。在我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断不能冒险潜入蛮荒不开化的地方。那一路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我所希望的消息,但是我却收集到了许多民间的优秀音乐,并且将他们全部作了记录整理。这恐怕也是唯一有价值的收获吧!当我带着一身的风尘、沙砾来到龙门客栈的时候,因为体力透支太严重而昏了过去。是长着银色大胡子的怪老头收留了我,让我在马厩帮忙。今天,已经是我在此工作的第十八天,也是我与蓝若玄分离的第三百六十五天。
第26节:第八章 龙门客栈(2)
三百六十五天!这些日子,我几乎是怀着放逐的心情度过的。白天,我在恶劣的环境中设法生存,折磨着r体;夜晚,我天天从噩梦中惊醒,折磨着灵魂。三百六十五天,我以受苦为乐,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是常常被刻骨的思念笼罩着,痛苦得难以入眠。
于是,拼命工作成为了我忘记痛苦的利器。这一年多以来,每一次当我赚够了路费跟雇主告别的时候,他们都对我多加挽留,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像我干活这么拼命的人。蓝汀儿的身子原本弱不禁风,现在的卓然却结实得很。每当我实在没活可干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搜集的民间古曲,尝试着用现代的编曲手法重新整理。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当初跟我出走的烈儿也同样被锻炼成了一匹历经劫难的好马!我甚至认为,它跟电影《佐罗》中的那匹马简直不相上下。多少次在荒漠中找不到水源,都是烈儿驼着我离开死亡之地。烈儿,它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伙伴,甚至是朋友。
此刻,正是黄昏,我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现在正坐在大堂的角落里享受着工作餐。房间的客人们纷纷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