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沉,洗显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
“你说玲珑和林倾讲了什么?”莫二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不知道。”不是洗显赌气,而是他真不知道,对于感情,他不比莫二精明到那。
夜间的山风,吹得很迅猛。
莫二紧了紧衣服,葱白的手指抓紧衣袍,袍子被抓出了褶皱。
恍恍惚惚之间,他被人掀翻在了地上。
莫二被摁在地上,头虽然是磕在松软的泥土上,但依旧嗡的一声,懵在了当场,洗显眼疾手快,一把掀开林倾。
“你干什么?”
莫二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
洗显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听得不是很分明。
好半宿,他才清醒了一些,挣扎着让洗显扶他起来。
“林大公子怎么了?”莫二依旧是客客气气,若是不仔细听,压根分辨不出他语气中一闪而过的寒凉。
林倾前所未有的失态,敛着长眉瞪视莫二。
这一刻,莫二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暴虐疯狂的气质淋漓尽致。
如一只暴怒的雄狮,正张牙舞爪准备撕碎敌人。
“如果不是你……”他音调拔得很高,本就清冽的声音如冰棱般闪着寒光。
莫二寸土不让:“林大公子,我一向敬佩你的品性,也听了不少你的传闻,但是闻名不如见面,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城里的三岁小儿都懂,你岂会不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理,我懂,但是先国后家的理,你是懂还不懂!”
“强词夺理。”林倾不愿和莫二逞口舌之辩,气势颓了下来,但是他眸子里的怨恨如跗骨之蛆,随影而行。
莫二哑然失笑:“你比不上玲珑!”
他的情绪很少外露,这是他鲜有的失态,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刺得林倾面色越发青白。
“滚!”洗显不比莫二性子,他从小就不喜欢林倾,总觉得他假,笑得假,做事也假,不待见他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但是玲珑喜欢,他只好忍着他,此刻既然他和玲珑没什么了,洗显也不愿忍着,冷漠地吐出了这个字。
夜色映着林倾的面容越加狰狞。
他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就跟糊了一层假面皮。
耳边玲珑的声音依旧在回荡。
“全当玲珑的错!”
“你与我就这样算了吧!”
“你送的坠子,我让人退了回去!”
这三句话就跟魔咒一般,响了又响。
宛如有无数个洗玲珑围在他身前,跟念金箍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林倾头痛欲裂,双手抱住头,低抵喊道:“别念了!”
莫二叹了口气,上去扶住他。
“林倾!”
莫二喊了他一声。
林倾推开莫二,瞥了眼洗显,连带着玲珑,他恨上了洗家人。
毒蛇一般的眼神,叫人遍体发寒。
他整理了一下袍子,施施然站了起来,又成了先前那个月朗风清的绝世公子哥。
似乎先前的怨恨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时眼花的产物。
“在下告辞!”
林倾的礼节无可挑剔,但是他身上带着股让人不舒服的怪异感,好比一个时时刻刻惦记农夫家鸡的黄鼠狼。
“你走可以,但是你把五叔藏那儿了?”
洗显伸手拦住林倾,林倾就势停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