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凉别过脸，没去看面前的女人。离婚之后……果然，连称呼都变得这么生疏了么？

“你和小智呢？他快国中毕业了吧？学费那些……负担会不会很重？”凉随便找了个话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这种乏味的聊天并不陌生。自从20岁按照家族吩咐与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结婚后，这17年来，每天过的都是这种的生活。

“呵呵，负担？你似乎忘记你把公寓和存折都交给我了。”小田薰苦笑着摸了摸头发，掂起脚，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一盒万宝路，还有烟灰缸。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凉惊讶地看着前妻熟练的翻开烟盒，点燃打火机，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最近才学会的，”小田薰掸了掸烟灰，“这玩意还挺管用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上一根，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

凉重重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个女人，脸色憔悴，眼神黯淡。完全没有几个月前那副温婉精致的样子。他摁住小田薰的肩膀，“告诉我，你出什么事了？”

“长谷川君……”

小田薰象是终于绷不住了，她扑到凉的怀里，咬牙切齿的锤打着他的肩膀，“都是你的错！小智他……他也喜欢上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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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小智他……才17岁啊！”

凉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小田薰刚刚的一番话象惊雷一般披头盖面的打在头顶，让他动弹不得。

薄薄的厨房门后，影约传来客厅里儿子跟同学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在学校里公然跟男生接吻？！

“如果不是你……小智他怎么可能变成这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对不起。”面对小田熏失态的痛哭，凉颓然的低头，任凭前妻的指甲在自己身上脸上留下无数印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一开始就不要结婚……

如果一开始就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该有多好……

“请给我点时间，我会去劝导他。你也多保重身体吧。”凉低声承诺。

几个小时后，那群同学闹够了，陆陆续续起身告辞。借着送客的机会，他陪小智走出公寓，在空旷的街道上散步。

“爸爸最近工作很忙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小智揽着凉的臂弯，享受着难道的父子时光。

“不，不忙。”凉收回飘散的思绪。刚刚送走的那群男生里，会有小智喜欢的人吗？小智喜欢的……究竟是哪种类型呢？

“小智在学校里有女朋友了吗？”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女朋友？才不要呢。”智撇了撇嘴，孩子气的鼓起面颊，“学校里女生的肤浅又咶躁，我可一点都没有想法跟他们交往。”

“那……男性朋友呢？”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男性朋友？”小智的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神情，“爸爸的意思是指什么？是单纯的好朋友还是……恋人？”

“啊？小智……都已经有恋人了吗？”凉吃了一惊。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也不算啦。其实还没有真正的确立关系。”小智停顿了一会，有些腼腆的否认，“弥生学长他还没有给我回应。不过……他是我非常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对象。”

“弥生学长？”凉快速回忆了一下，刚刚那群人里似乎没有叫弥生的少年。他试图纠正儿子的观念：“可是你们……都是男人，怎么能——”

“爸爸不也是喜欢男人的么？”小智打断他的话，“之前我有在电脑里看到那些东西。爸爸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人才对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身为父亲那仅有尊严就这么赤裸裸的被揭开，扔在地上。已经来不及思考小智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凉脸涨得通红，“这、这不一样。喜欢男人这根本就是病！”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凉一直重复着“这是变态，这不对、不能这样。”

“爸爸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小智停住脚步，闷闷的盯着自己的影子：“你们都说喜欢男人就是病，是变态。可为什么没有人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就是喜欢男人，我犯了什么错——”

“小智，你……”凉呐呐的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头。一时间，他竟然无比羡慕自己的儿子。起码，能够把真心话说出来，这个勇气，是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的。

“爸爸，我对你很失望。”小智顿了顿，“我讨厌你，我讨厌有这样懦弱的父亲。”说完转身跑开，留下凉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

“铃——”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过，一群打扮时尚的男生就拥簇着步出学校。

“哟，弥生前辈，今晚去不去泡吧？”有人兴奋的建议。

“不要。没心情。”为首的银发少年闷闷不乐的拒绝。

“咦？前辈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哟？”有人露出了然的笑容：“该不会，被甩了吧？”

“……唔？被甩了吗？”海斗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可以这么说吧。昨天确实对他做了很过份的事情。被讨厌也是应该的吧？”

“诶诶？‘过分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有几个耳尖的同伴兴奋的大叫，“一垒还是二垒？快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