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混乱与协调当中,战前准备一点一点走入正轨。
眼看发兵的时间迫近,褚淮开始有些烦躁,以前自己在军后观望不觉战事如何,现在亲身实践方知这些将士过的日子实在煎熬,每一天都不知道还没有明日,正不是常人能捱得住的。
乔逐衡晚上路过褚淮帐前发现灯仍亮着,他对褚淮的作息还算了解,不知道这人大半夜怎么还不睡,想着去敲了敲帐子。
“褚淮。”
帐里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突然有声音:“请进。”
站在灯前的人目光落在桌上,头发散着,随着动作垂落下来,灯火暗淡,映照出褚淮柔和的轮廓。
“乔将军,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褚淮撩了一下头发,卷起卷轴拆下来自己做标注的图纸。
“你不也没休息。”
“马上就要出战了,我哪能在这里呼呼大睡。”
“我和你一样。”
“乔将军可别拿我开玩笑,你身经百战和我哪里一样。”
影子慢慢移过来,乔逐衡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一点亮起来。
“不管出战多少次,心情是不会变的,怎么说都是去搏命,哪能不慌。”
“也是,”褚淮把灯挑亮一些,“这两天委屈乔将军了,跟着他们做苦力。”
“以前在长庭也是一样,宋之峤不也会偶尔过来搭把手,将军士卒这种时候分那么清何必,再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让宋之峤偷乐几天我不吃亏。”
乔逐衡成功逗乐了褚淮,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好几次褚淮都笑得停不住,乔逐衡平时不是爱逗趣的人,褚淮知道他这是在疏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两人共处这么久,已经显出了默契。
看时间也不早了,褚淮心中不舍还是说:“快些回去吧,这么晚了。”
“嗯,那你也快点休息。”
看褚淮表情轻松许多,乔逐衡没有继续说什么,摆了摆手往外走,褚淮举着灯笼送了会儿,等乔逐衡赶了才回去。
和乔逐衡聊了一趟褚淮心中轻松许多,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挑出来一些没用的烧了,其他的整理了一下收好,收拾好一切褚淮褚淮举着灯往榻前去。
刚走了半步,人突然顿住,眼前的场景让褚淮心口缩紧。
床榻邻近帐子边缘,现在一个巨大的影子以营帐的布为底,无声地横亘。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影子。
一人一影无声对峙,直到那影子动了动,奇怪的是那影子的姿势僵硬至极,用了不少时间才从正对变为侧对。
“是谁?”褚淮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压低声。
军中四处都有巡逻的人,对方能无声无息来到这里足以说明身手不凡,贸然高呼打草惊蛇反而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呵呵,介绍就免了吧,褚公……哦,应该是褚将军才对。”
声音嘶哑混沌,像是含着什么,时高时低,听着古怪。
褚淮又向前半步忽听对方:“且住。”
抬起的脚忽然动弹不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缚住了脚踝。
那声音笑道:“你这小子滑头得很,可不能让你近我身前。”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嗯,好问题,这次来其一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如旁人所言,其二嘛……我需要你办一件事。”
“难道前辈找人办事都是这种方式?”
“哈哈,当然不止,这还是客气的,要是让你看见唐家小子,你就知道平日我是怎么找人办事的。”
唐家小子,褚淮倏尔想起那只被唐绍驯化的鸟儿,这捆住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就和唐绍的鸟儿是一样的。
“你把唐绍怎么了?”
“挺机灵的嘛,看来他们没有撒谎。”对方又嘎嘎笑了两声,“至于你说怎么了——”
“嘡啷。”一样东西被从帐底扔进来。
骁影令。
“自己看喽。”
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那上面多了许多裂痕和血迹。
褚淮的脸色越来越差。
“你也别慌,他们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忧,但之后如何……可就全看你了。”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看重他们,这自然是威胁,如果你像他们的前主子只当他们是卖命的狗,我说的话你权当放屁不就行了。”
这语气满不在乎,让褚淮生出少有的愤怒。
“你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对方静了一下,噗嗤笑出声:“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这种时候还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少啰嗦。”
“好,那我刚才说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触犯我原则的情况下,我不会坐视不管。”
“有意思,”对方又转了一个身,“这点你倒可以放心,关于你正在做的事我是半点不会触及,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小人物可不想卷入皇家纷乱。”
褚淮微惊,脸色越来越差,如果这些都是骁影卫说出去的,那唐绍的命也不用留了。
“脸色收收吧,骁影卫何其忠心,就是敲断他们每一寸筋骨也是不会做告密这种事,不然我能费这么大劲才找到你。”
褚淮的心并未因此放松:“你废话太多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想要一个人。”
说着那人说了一个名字,褚淮皱眉:“你要他干什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