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记忆里曾经意气风发、手掌大权的凌家当家，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

凌霄眼睁睁看着从小把自己带大的爷爷，躺在一张摇椅里，被人抬上台。

凌笑他对爷爷做了什么！

凌霄只觉得热血上涌，浑身发抖，该死！

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现在就算暴露，对老爷子也无济于事。”

秋叔叔说得确实有道理。

可情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凌霄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按捺住将凌笑一刀斩杀的冲动。

凌笑得意洋洋，他当着众人的面，俯下身，对着半瘫的老爷子，眼睛微眯，“老爷子，有人质疑我作为继承人的身份。我只好请你上来确认一下了。”

语气无辜，仿佛把老爷子折腾过来，都是别人的错。

松松搭在凌霄肩膀上的手收紧了。

自从小姨去世后，秋叔叔和自家老爷子的关系反而好起来，经常一起喝酒聊天，现在看老爷子变成这样，心里的难受，肯定不下于自己。

曾经叱咤风云的凌家家主，仰望着面前阴阳怪气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

若换了从前的他，势必要跟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不行。

不但不行，还要帮着他欺瞒众人。

老爷子终于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我宣布，下一任的凌家家主是凌笑……”

“我反对！”

人群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围观的人纷纷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人，撕去了伪装的面具，脱下普通的外衣，露出一张朗目星眉的脸，一件带有凌家标志的长袍。

很快便有人认出他，惊呼道：“凌风！”

来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凌家四公子之一的凌风。

被人打断仪式，凌笑不但不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邪笑。

凌霄心中一沉。

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要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所有反对他的人都钓出来。

凌笑高踞露台之上，冷笑道：“反对？你凭什么反对？”

凌风主动暴露身份，不再掩饰，大踏步走近高台，愤怒不已，“就凭你是一个龌龊无耻，用族人性命相要挟，试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地位的小人！”

就算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听到别人给他这样的评价，只怕都不大高兴，更何况是本就狭隘的凌笑呢？

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凌笑盯着有些憔悴的凌风，口中道，“你们谁来和我说说，身为凌家子弟，无故诋毁侮辱家主，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被他问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犹豫一下，咬牙答道：“逐出家族，永远不得冠以凌姓！”

虽然被曾经看不起的废物压在脚底下的感觉很不爽，可就目前的情势来看，人人钦羡的凌风公子哪里比得上炙手可热的新任家主？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凌风闻言冷笑一声，昂首道，“诋毁你，凌笑，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可有说一句假话！”

“你趁众人不备，勾结外来势力，袭击族人，还把他们关了起来。现在，你还想用这些族人的性命要挟族长，逼他把族长之位传给你。做梦！”

凌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说的这些哪有证据？没有，就是污蔑！不过是你看自己与族长之位无缘，这才眼红嫉妒，想泼脏水给我。刚刚族长已经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凌风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确实是有些冲动，毕竟看见心中崇拜的强者被凌笑祸害成这般模样，怎么能忍得住？这才一时冲动跑了出来，却没想到被凌笑抓住话柄。

他顿了顿，想起一条旧例来，于是理直气壮地说，“新任家主想要上位，可不止要得到前任家主的认可，还需要得到裁决席中的多数票！我作为其中的一员，绝不同意你继任凌家家主之位！”

凌家势力庞大，人口众多，许多决定不可能等族人全部集合再做，特意精心挑选了三十五人，组成裁决席，对凌家重大事项进行投票表决。

凌笑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拉过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司仪，面色涨得通红，“他这是骗人的吧！骗人的！”

大庭广众之下，司仪虽有心讨好他，却也不敢撒谎，于是哆嗦着道，“好像是、是有这么一条规矩。”

规矩！

凌笑粗暴地把司仪推开，“规矩？从今天开始，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太狂妄了！

这还没坐上家主之位呢，就这么大放厥词，要真坐上了，其他人和他打交道，还能好？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人群中有人低声嗤道。

抱着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不管私底下怎样龌龊，都不允许拿到台面上，凌笑的表现显然令人对这位新任家主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议论声明显刺激了凌笑，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台下，“那我们就当场表决吧！”

在场只有两位长老。

凌家的人比想象中要有骨气，无论凌笑百般折磨，千般威胁，也只有这两个人肯屈从到他门下。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违心说，“凌家子弟凌笑，天纵英才，通达明慧，领导有方……堪为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