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只是茫然愤怒，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终于认识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开始无望的喊叫，诉说自己的无辜，却无人理会。

渐渐的，澄清变成了控诉，他埋怨天，埋怨地，埋怨爷爷，埋怨族人，也埋怨自己。

在那样可怕的境地里，必须有一样东西支撑着他活下来，不彻底失去神智变成疯子。

那样东西，就是仇恨。

现在，背叛他信任的人已经死去，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可总有一道声音在内心深处发出诘问：真的都好了吗？你受过的罪，有过的不甘，都随风而散了吗？

不是。

这些阴暗的情绪还潜藏于自己的内心之中，随时准备破笼而出。

凌霄沉默半晌，没有否认。

伽耶罗了然道，“既然不能原谅他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对你作出一些补偿呢。至少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对于他的这个逻辑，凌霄竟然无言以对。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如果不是在之后的某一天里被凌风打趣，凌霄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真相。

“你没事了吧？”

两人并肩从议事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凌风忽然一脸关心的问。

凌霄莫名其妙，“我最近没什么事啊？”

凌风挤挤眼睛，一副“哎呀别瞒我我都知道了的”欠揍表情。

看到得霄心里不舒服，直接对他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被凌风哥俩好似的搂进怀里，贴在他耳旁，低声道，“咳咳，你家那位在某方面不好对付吧？”

一下子扯到这么私密的话题上，凌霄不由皱眉。

口气也冷了下来，“这是我们俩间的私事。”

凌风大大咧咧的，没听出他不痛快，嘀嘀咕咕说，“如果身体不好呢，就不要勉强，好歹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诞辰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帮你扛的。”

看着他一副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模样，凌霄忽然觉得不妙，一把扯住他，问，“你到底什么意思？认真回答我。”

凌风莫名其妙，“不是你家那位和我们说你身体不好，起不来床，让我们帮你代劳吗？”

伽、耶、罗！

凌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偏偏这个时候，被怨念的对象自己撞上门来。

伽耶罗不知何时从后面冒出头，一把拍开揽住凌霄肩膀的手，嫌弃道，“人家已经有伴了，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避嫌吗？”

凌风一脸无辜的看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又瞥了一眼怒火上涌的凌霄，忽然得意一笑，“如果我是你，就赶快向我道歉。”

伽耶罗飞醋还没喝够，自然不理他，伸手想要去抱凌霄，却被拍了下来。

捧着红肿的手，伽耶罗同样一脸无辜。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去帮你教训他！”

“惹我生气的人就在面前。”

凌霄面无表情道。

伽耶罗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嫌弃我没有满足你吗？”

他忽然羞涩的低下头，伸手去拉凌霄，“有些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们回房去说。”

凌霄冷眼看他演戏，不为所动。

他已经发现了，伽耶罗每次做错什么事情想要逃避的时候，都会想尽各种方法，装无辜耍赖卖萌，好转移他的注意力，等回头再算算账时，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也不好扯着已经翻页的账本不松手，只好作罢。

可他心里憋屈呀！

第228章千诞寿辰

直到千寿诞辰开始的那一天，凌霄都没有再和伽耶罗说过一句话。

本来一开始伽耶罗还缠着他，还是惯用的招数，死不承认、耍赖撒娇，结果被老爷子一句话打击消停了。

“霄儿最欣赏勤勉上进的人，最讨厌别人死缠烂打。”

伽耶罗痛定思痛，终于开始认真研习武道，努力修炼。

这让凌霄的头痛稍稍好转。

他本不欲插手千寿诞辰的事情，结果因为伽耶罗作妖，为了不再在兄长们的脸上看见那种“我知道我懂的你不用解释了”的表情，最终还是赌着一口气，忙上忙下。

所幸这是家族聚会，讲究团结和谐，反而不用过分张扬，也省了许多事。

为了这场诞辰，族里特地收拾出了足以放得下近万张座椅的空旷场地。

到了这一天，族人齐聚，场面浩大，令人心神动荡，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凌霄四人一开始便预料到这场景，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安排相当妥当，直到所有人坐下，族长宣布宴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凌霄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千年难得一次的盛会，自然不只是为了让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与本家离得远的乘机套近乎，暗暗给看不顺眼的人使绊子，一场宴会，人心浮动，只能庆幸大家都要脸，表面上还是和谐的。

因为住在凌家，伽耶罗和滕子诚等一众从下世界而来的武者也有幸单独列了一桌，他们很有“外人”的自觉，一坐下就埋头猛吃，不轻易开口。

宴席过半，见气氛渐渐热闹，老爷子率先站了起来，清了清嗓门。

以他的内劲功夫，若是有心想让人听见，声音足以传遍整座芳菲城，因此，方才还喧喧嚷嚷的场地，一下子便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