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宇是不知道林修安被池阳君拘在后殿中严加看守的,寒炼君其实也并不清楚此事,但那后殿中被重重包围严密防守,稍有脑子的人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寒炼君此番偷袭,虽说并没能让池阳君元气大伤,却让林修安身受重伤,成功地激怒了池阳君。本就因为错失了祁书欢的下落而心中不愉的池阳君更是因此勃然大怒连夜赶了回去,召集属下就要讨伐寒炼。
本就烽烟未歇的魔域就因为这种近乎儿戏的理由被重新拖入了战火之中。
因为相距太远消息不通的缘故,林修然只知道魔域实力最为强劲的两位魔君打了起来,但具体是因为什么打起来、又如何打起来的,他就不甚清楚了。
至于殷承宇在其中做的手脚,他更是无从得知。
殷承宇也不愿让林修然知道这其中有他的身影,且不论在修真界中他已算是“死人”,单论挑起其他魔君之间的争端坐收渔利,与他而言虽是隐忍蛰伏伺机重新掌权的捷径,可若是换了林修然……
兵燹肆虐,终究有伤天和。
池阳君一向也算行事谨慎,可这接连几次都是因为走漏消息而吃了大亏,心中忿恨恼怒不已,又怀疑是身边人中出了叛徒,一面忙着应对寒炼君,一面又悄悄命江离江芷兄弟二人排查随从属下,还得抽出时间来替命悬一线的林修安吊着性命延医问药。
寒炼君的处境其实也算不得好,他偷袭池阳君算得上是误判形势,不仅没能重挫池阳君,反而提早与他正面对上,由于准备仓促,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此刻显得更为明显。
其余几位魔君更是被池阳君和寒炼君之间突然恶化的关系给弄得手忙脚乱,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一向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眼下站队也不是,作壁上观更不合适,夹在池阳君和寒炼君地盘中间的两位魔君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不管哪边都不好得罪,不管哪边出兵征讨,又都会经过他们的地盘。
在魔域这般险恶的环境下拼下一份基业实属不易,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可硬拼又实在拼不过,那两位魔君思前想后,干脆便直接献城投奔,虽说是屈居人下了,可好歹还能保全手下基业,若是将来走运,投靠的魔君当上了魔尊,他们便也算得上是功臣,至少魔君之位,还是能保得住的。
赤松君也知道魔域现状不大太平,他手下能人志士实在是没有几个,大部分属下连字都不认得,自殷承宇来了之后,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事无巨细都要先询问一番他的意见。
此番事关重大,赤松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将他屈指可数的几个手下都召集了起来,名为议事,其实主要还是想着看殷承宇打算如何应对。
沙盘上插着各色旗帜,代表不同势力的缤纷色彩犬牙交错,殷承宇随手一点,指向一处几方势力交汇地地方讲解道:“魔域原本六大魔君,自池阳与寒炼开战以来,已经六去其二,魔君属地偏远,原本并不占优势,但此刻却正好韬光养晦。”
赤松君听得半懂不懂,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沙盘上原本代表魔域六位魔君的颜色已经少了两块,望风而降的那两位魔君已经不在殷承宇的考虑之中,而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盘则被池阳寒炼取而代之。
他们二人战况胶着,而除他们之外仅剩的魔君便只剩赤松和一直未曾显山露水的飞蛮了。
除去这几块较大的地盘,魔域还有不少散碎的细小势力,多半是出窍分神修为的魔族或是魔修占据一两个城池,既不愿拱手称臣,又没什么力量去发展壮大,虽说平日里零零散散入不得赤松的眼,可被殷承宇这么一区分出来,却也是不小的势力。
赤松君想起殷承宇之前曾经说过不必急着投靠哪位魔君,而是要在他们之中左右逢源,便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本座应当与谁结盟?寒炼起事仓促,势单力薄,可要相助于他?”
殷承宇摇了摇头:“寒炼虽然仓促了些,可毕竟已经筹谋多年,眼下即便是孤军奋战,也能支撑许久。”
听他这么说,赤松手下另一位随从惊叹道:“莫非是要投靠池阳君?”
“池阳?”殷承宇冷哼了一声,“池阳君风头正盛,何况甫一交手便有人望风而降,此刻与池阳君结盟,与投降有什么区别?”
那人被殷承宇噎了一下,有些不服气地挠了挠头,反驳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这么坐着等死么?”
“住口!”赤松听他语气不对,连忙打断道,“胡说八道什么!”
顾忌着有殷承宇在场,他努力克制了一下,没有直接骂出声来。
殷承宇倒是并未计较这些,又点了点沙盘上另一块地方:“飞蛮君与池阳、寒炼俱都接壤,眼下他二人战成一团,尚无暇顾及飞蛮君,可一旦战况胶着僵持不下,实力较弱的飞蛮君便成了极大的诱惑。”
赤松将他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几遍,又惊又喜地道:“蜃阁的意思,是让本座与飞蛮结盟?”
殷承宇略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瞬即逝的笑意:“话虽如此,可此刻却并非良机。飞蛮君实力虽不如池阳、寒炼二君,却也在魔域经营多年,何况此刻二君交战,飞蛮君大可以作壁上观以收渔利,贸然结盟,只怕飞蛮君会心生忌惮,反而不美。”
殷承宇这一番话听得赤松是云里雾里,倒也不能怪殷承宇说得太过文绉绉了,实在是赤松往下全都是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