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离她那么近,她要是想看你,就更方便了。”寒千岭半抱着臂下断言道:“不能这样。”
尽管寒千岭并未有半分责怪洛九江的意思, 看态度也不像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圣山反目成仇的模样, 但是洛九江还是有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无心之间, 他突然就当了那么一把祸水。
……说起来圣山到底喜欢他哪儿啊,是他对食物的独到见解、他英俊潇洒人山通吃的外表、他身上那山石一般质朴的配色, 亦或是他那坚实紧致不下岩峦的肌肉?
洛九江混不要脸地从头到脚把自己的优点通通挑出来在心里夸过一遍, 等他好不容易夸到自己丹田位置的时候, 洛九江骤然醒悟过来。
他丹田里还藏着一个小世界。
这半年来和异兽频繁的切磋过程中, 他丹田中的那缕混沌也逐渐被他流水蚀石似的一丝丝地消磨个干净。能让圣山感到亲切和喜欢的,大概就是他丹田里这个新生的小世界, 还有道源的气息。
当洛九江在心里思忖度量的时候, 寒千岭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处藤萝遮掩的山洞里。这是离着圣山距离极近的一座矮山, 半面山壁如被斧头削砍过一样, 垂直于涧, 险峻异常。山壁上零零散散地生着些紫萝,洞口这一簇恰巧把山洞遮了个严实,让它看起来颇有几分欲语还休的美。
“蛇出没七步内必有其解药, 放到圣山这里,道理也差不多。”寒千岭随意用手撩了撩山壁上本就稀少的垂帘藤萝,“圣山天生天养的神识,穿不透这种植物。”
稍稍停顿一下后,寒千岭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但是……我的神识能穿透它。”
洛九江和寒千岭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既然早知道会这么想我,怎么不干脆让我陪你一起去?”
寒千岭想想圣山山腹内的环境,笑意稍减,声音却还是和刚刚一样平和温柔:“我是故意的,这回也让你试试在外面苦等的滋味。”
“嗯,原来你是打着这个念头。”洛九江也不戳破,反而顺着他的话故意拖长了腔调,“正合我意,我也同样想着怎么找个椰子球,把你往里面塞个一年半载呢。”
“那一年半载之后?”
“之后么?修到元婴就放出来,这时候便熟得正好,喷喷香,油嫩嫩,怎么做都依我……然后便可以从嘴唇的部位开始吃起了。”
说到这里时,洛九江声音里又沾染上了两三分的暧昧声调。
寒千岭墨黑的瞳孔里又浮现出一缕苍蓝颜色,他深深地凝视了洛九江片刻,喑哑道:“现在也可以从嘴唇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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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千岭独身一人走进了圣山的山心深处。
若有旁人能有幸到此,必然会为圣山深处的风景感到诧异:此处曲径通幽,自穹顶形的山洞顶部倒垂下无数钟乳石,山洞最中心是一池莹莹的幽蓝色潭水,冷淡而神秘的光芒照在乳白的四壁上,反将寒千岭的脸色映得漠然诡秘。
从外面的山洞直通潭水的道路是一道波纹似的斜坡,寒千岭由上到下拾阶而下,袍角时时扫过润莹洁白的地面。这段路的距离不短,但寒千岭一路走来,每一步的速度和距离都始终保持在一种稳定的韵律上,既看不出他为此心急,也不显得他心怀抗拒。
但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刻,寒千岭终于在那谭幽蓝池水前站定。
他提起自己的袍角,弯下腰去随意掬了一捧水,任由它们从自己指缝里滑下,不紧不慢道:“真是熟悉的地方……久违了,母亲。”
作为对这句话的回应,圣山山心处又落下了一颗巨石。
寒千岭唇角稍弯,眼里却毫无笑意。他探手接住石头,却不再像此前和洛九江一起在外面时那样随手抛到一旁,反而胳膊一振,整颗两人合抱大小的石头就挟裹着破空风声和满满的灵力,重重地朝着寒千岭面前山壁的地方狠狠砸去!
巨石撞上山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路上撞断了七八根从洞顶倒悬下来的拳头粗细的钟乳石柱,但饶是有钟乳石卸力,当它砸在山壁上时仍把白玉般的山壁砸得四下残屑横飞,生生碰撞出了一处如蛛网裂纹般的圆形缺口。
寒千岭收回手,先是掸了掸袖口上托住石头时沾上的一点微尘,等那石头从山壁上滑下又弹了两弹后,他才悠悠开口:“母亲,我已经长大了。”
大到足够有反击的能力,再不是从前弱小的神魂模样,只能被镇压幽禁而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圣山山心里空空荡荡,寒千岭不高不低的声音激起了一阵回声,然而除此之外,圣山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最中心的深潭水都没漾起一丝的波澜和涟漪。
像是一位面对突然翻脸的儿子,发觉旧招数全不管用,于是顿时手足无措的母亲。
“不过您从前砸下来的那些石头,也只能砸飞我神魂上几片不结实的碎屑,就像我的反击在您看来也完全无法伤及根本一样。”
寒千岭将及膝的长靴脱在岸边,仔细地将两只靴子的鞋跟并拢,摆放整齐。他仿佛平常聊天一样,用一种随意口吻和圣山商量道:“既然我们谁也奈何不得谁,那就各自相安无事些吧,母亲。”
“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后我便离开,不会耽搁您太久。”
他说这话时脸色微沉,最后一丝虚假的笑意也都收敛殆尽,在潭水幽暗的蓝色光芒的映照下,神情很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