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两大恨,一是浮之装作不懂,甚至调侃我,他不知道这样会给我带来麻烦,二就是我未出世的儿女遭人算计。水溶咬牙切齿道,我不怕你威胁我,你也说了,那药对身子不好,我也怕,我真的怕女人。这孩子说不准真是我唯一的香火了,内子年纪也不小,她所求者唯一子嗣,我不忍自私若此。
林沫道:你既然拿我当挡枪的,总得告诉我件事儿吧。他想想又补充,你若是得了女儿,嫁来我们家,我自然是喜欢的,然我若得千金,是要好好挑女婿,不敢早下定论的。
水溶不禁笑道:怎么说起了这个。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若真敢做我儿女亲家,不管允郡王之事如何,我总能帮你圆满圆一圆的。
林沫看着他。
他转身抽出了一卷画像:允郡王年少时,生的很是不错,我曾奉皇命送他的侧妃去皇陵处,见他风采翩然毓秀之姿,心里颇不是滋味,故而回来之后画了一幅画像。
林沫本欲笑他便是断袖也没有见了花儿香就要扑上去的,却在那画像展开后收敛了表情。
水溶于丹青颇有研究,画中一个阴霾少年跃然纸上,神情之中满是焦躁抑郁,而五官眉眼,却与林沫颇是想象。
你还不明白么?你的麻烦。水溶笑嘻嘻的,允郡王是义忠老千岁的遗腹子,亦是他唯一存活的子嗣,你与他非亲非故的,怎么生的这么相像?
第78章
林沫死死地拽着手里的画卷,从笔墨看,这画也确实有了几年了,不似作伪。何况水溶这人虽然无聊了些,却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吓唬他。但是画中的那个少年,虽然眉眼间并不完全一样,却是能让人一眼就瞧得出与他必是有些干系的。
水溶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忽然泛起几许得意的神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助林侯逃过这无妄之灾的。
林沫道:你当然需得助我。我为了王爷你,不知道得罪了秦王殿下多少次,王爷再不给我些补偿,我早就翻脸了。王爷也是,喜欢人就是喜欢人,不喜欢人利用这份喜欢就是不喜欢,您好歹也算皇亲国戚,在宗室里有一席之地,便是明白跟三殿下说了,应当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何苦一次次地叫三殿下恼我。他冷笑道,得亏我脾气好,不然,由着王爷设计让顶头上司厌恶我。
水溶在心里颠来倒去地想着那脾气好三个字,没了探寻他如何好意思说得出口的心思,道:你知道?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也不过就是这么点子想法,心里想一想就知道了,还自以为瞒得紧,别人家吃得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会看不出来?托你的福,三殿下倒是摘出去了,我却是被宫里旁敲侧击了数次了,我做什么要为了遮掩你对殿下的心思得罪郡君、得罪宫里呢?
水溶道:宫里才不会为了这点子事恼你。若是宫里人真的猜得到的话,恼的应该是他才对。
林沫的声音冷了下来:所以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不敢得罪的人。水溶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敢。
林沫何其聪慧,他木然地盯着手里的画卷,面无表情,心里却似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会与这些人扯上联系,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清在时对他偶尔流出的恭谨,和不许他叫父亲的举措。仔细想想的话,联系还是千丝万缕的。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如今才多大?允郡王是义忠老千岁的遗腹子,同我年纪差不多,你再如何也同他扯不上干系。水溶道,我都说了要同你结亲家,你总该相信我帮忙的诚意,这事虽说麻烦了些,我赔上自己的人手也定能护你周全的。他停了停,又补充道,兴许你还能因祸得福呢。
林沫狐疑地盯着他。
你做什么这幅表情?
实在是王爷的信用不够好。林沫听他说得果决,也微微放下心来,天色已晚,他也不便久留,便要起身告辞。水溶道:这么冷的天,都黑成这样了,你又是骑马来的,就带了两个小厮,路上多有不便,不如就在这儿留一晚上,我叫人去侯府送信?
得了,王爷是不惧怕流言蜚语的,只是若是这些闲话传到家里女眷耳中,我是要丢脸丢大了的。他说的是女眷而不是景宁一个人,水溶想到他还有个妹妹,宝贝得眼珠子似的,卫家和王家都求过,被他给拒了,便道:若真是什么话都能传到女眷耳朵里去,那侯爷也就不是侯爷了。
这话倒是大实话。
林沫却想:今儿个水溶真是一句话比一句话不好听。
孔静娴在家里,得了北静王府的信儿,沉默了片刻,叫林可带人下去领赏:你一路辛苦了,买点酒喝。然后便对喜儿道,去问问姑娘睡没睡呢,我今天晚上去同她挤一挤。
她有话要与黛玉说。
玉儿,明年是大选之年,你是如何打算的?躺在床上,她侧过头去看着小姑白皙的脖颈上掩盖着的乌黑柔软的发丝,忽然就觉得有些羡慕。便是待字闺中的时候,自己也从不曾这般明媚地无忧过。偏偏那时候砸在她脑门上的烦心事,都是自己为难自己。
黛玉一惊:什么大选?
我同你哥哥的意思,是你不要去了吧,不然选上选不上,指婚不指婚都不好。静娴知道黛玉害羞,于是道,我同你哥哥定下婚事的时候还小,也不知道有什么感觉,只知道林家的大郎日后是我的夫婿。也没有人问过我,如今想想,也不知道你哥哥乐意不乐意呢。
黛玉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