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彦看着梁玄靓,笑容惨白却是欣慰,“能追随陛下……是臣……荣幸。”
臣见这盛世山河,见陛下成明君,心愿足以,此生无悔。
“胡造什么口业!”梁玄靓大吼,“齐昭彦,你不能死。这是朕的旨意,你若是死,就是抗旨!”
“哈……”齐昭彦笑了,“臣……遵旨……”
看着齐昭彦缓缓阖目,梁玄靓心中顿时一声落空,他直觉得齐昭彦的手渐渐变重,纵使他抓的那般紧,也不能把他拉回来。
“昭彦”
齐昭彦!
元初七年,七月初二,门下侍中齐昭彦卒。
靓帝赠其谥号鹏臣,追封彭郡王,郡王之位世代承袭。
“陛下,您已经追封了齐侍中郡王之位,若是葬礼再按皇室宗亲之礼,怕是不和祖宗规矩啊。”
“陛下,臣也认为,不可行此。”
“陛下,若是真按皇室之礼下葬齐侍中,怕是会被百姓们诟病啊!”
“你们烦不烦!”一把把桌上的玉石砚砸向坐着的众臣,梁玄靓怒声吓到:“你们就知道在这些事情上找朕的麻烦!”
人都死了,你们还要闹得他不得安息吗?!!
在场众臣一下子就落了慌,叩首说到:“臣不敢。”
“谁再议彭郡王的丧事,朕就让他做彭郡王的陪葬!”
都给朕滚!
一回太华殿,梁玄靓就又发起火来,指着杜管宣说他办事无能,这太华殿怎么还有鲜艳颜色的东西,看着真是恼人。
杜管宣知道皇上心中的悲火无处可发,便连声应。他紧着命人把殿里的字画都撤了----这些都是燕宸喜欢的东西,换作以前梁玄靓定是要好好护着,等燕宸来了一起观赏。如今,他却是看到一点和那人有关的东西,都恨不得撕碎。
“把那些画都给朕烧了!”
“是是!”杜管宣赶紧让宫人们加快手脚。
靠在榻上,梁玄靓觉得眉心突突跳的疼。他揉了揉,却是无法缓解,便让杜管宣唤白徐过来。
自从齐昭彦死后,白徐就觉得每天都过得颤颤巍巍的----皇上说了,若是齐昭彦死,他们太医署也别想好活。
上一次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在燕宸病中之时,但是那时候他救活了燕宸,如今他却救不活齐昭彦。
唉,什么神医,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无力与天争斗的庸人。
“陛下最近太过操劳了。”白徐将针收回匣子里,“臣开了方子,一会儿宫人就会把药端过来了。”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梁玄靓点点头,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
“等。”叫住白徐,梁玄靓问到:“太子怎么样了?”
白徐定住脚步,恭敬回到:“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臣已经开了安神的方子了。”
“嗯,你看过齐溯之了吗?”
“看过了。”他说,“齐伴读心思郁结,需要缓待一段时间。”
“辛苦你了。”
这一句“辛苦”让白徐打了个冷战,他赶忙说:“臣职责所在!”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梁玄靓这气就又上来了,他一甩手,示意白徐退下。
白徐见此,鞠了一躬,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这些人就烦。
这几日皇城之内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皇帝最宠爱的大臣齐昭彦突死,以皇帝的脾气,可够让朝中众臣都心惊胆战好一阵子了。
左铎站在禁牢门口,和看守的千机军好声说着话----那日他在西宫门等了一晚上,都未见燕宸的身影。随后而来的,却是燕宸刺杀陛下不成,然而杀了齐昭彦。
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他四肢发软,一时没站稳竟是倒在了地上。他的下属赶紧把他扶起来,他却是一把推开众人,朝宫内跑去----然而为时已晚,他刚到太华殿门口,就听到齐昭彦之子齐溯之的哭喊声。
齐昭彦死了。
这一下,一切都完了。
自那日以后,陛下着重处理朝事,安排齐昭彦的丧事。他悲痛至极,见着他们这些下臣,更是动不动就责骂。众人知陛下因齐昭彦之死心中悲痛,也不敢多言。左铎心中有问,可眼下这情况,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燕宸被皇上关在了禁牢。
“本将只是进去看看,还请各位同僚行个方便。”
对面的人不动不语。
“……本将可是丞相之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圣上的外戚,你们这些做下属的,连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吗!”
对面的人还是不动不语。
左铎直觉得肺都要给这帮子木桩一般的千机军气炸----千机军为皇帝禁军,向来只听陛下一人之言。陛下叫他们看紧禁牢之中的人,他们就绝不会让其他人踏进这里一步。
可是大哥还在里面,是生是死,总得让我弄个明白啊!
心中纠结,左铎脑中闪过硬闯的念头,却被一声“左长史”打断。他回过头,来人一身千机军禁卫打扮----竟是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