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人终于坐在饭桌前。面对桌子上的菜肴，吴邪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久没有做那么多菜了。还好都是些家常菜。

张起灵在听到家常菜的时候，不由自主看向吴邪。看到对方有点疲惫的神色，又开口：你好好休息。

吴邪再三确认小哥在关心我这一神奇的事情是真的之后，又活力了起来，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率先开始吃饭。张起灵也随之动筷。

小哥，这个，补血的。

张起灵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还记得。

小哥，你肯定经常锻炼吧？吴邪没注意到张起灵的异样，接着说，体质这么好，在这里你也多出去走走，不过记得晚饭时间要回家啊。

张起灵忽然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不合胃口？吴邪有些紧张。

你刚才说？

我说，晚饭时间要回家。吴邪难得对自己的厨艺产生质疑，还好不是因为这个。虽然有些奇怪，还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回家。张起灵喃喃着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吴邪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对方碗里，极其自然地接话。

嗯，回家。

他是在说给张起灵听，也在说给自己听。

吴邪感觉自己就算在打量小哥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尴尬。

额，小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睡地板。吴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

那？

一起。吴邪一惊，想了想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顾忌的，也就释然了。

却没注意到张起灵眼中闪过的一缕光芒。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这要除掉某个半夜才睡着的张姓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邪也终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模式，不同的是，他的生活多了一个人。虽然那人不喜欢说话，但他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也会细心地做一些事情。两人也没有那么生疏了。

吴邪做饭，张起灵洗碗；吴邪早上出门上课，张起灵陪他走到竹楼下；吴邪回家喊着我回来了，张起灵什么都不说，但会点点头，走到吴邪面前递给他手帕擦汗；吴邪采草药归来，张起灵会帮着吴邪卸下背篓，整理那些他并不懂的花花草草；晚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早上张起灵醒来，入耳是吴邪尽量小心地做早餐的声音

吴邪想起自己说到回家的时候张起灵的反应，不由得嘴角弯了弯。

他是真的开始把这里当家了。

关于那个你是离开还是留下来的问题，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难言默契，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来。一个是因为害怕听到答案，一个是因为无从开口。

不过也就两人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日子过得简单舒适。

只是，吴邪注意到一个细节，胖子似乎不怎么待见张起灵，凡是吴邪在他面前提起小哥，胖子的脸色就会变得有些难看，像是什么心爱的东西被张起灵夺走了一样，吴邪也没有多加追问。

三天后。

吴邪和胖子磨了很久，终于让胖子松口，回去上课了。天才微微亮，晨曦初露，还有厚厚的云阻挡着太阳，吴邪却已经醒来了。走到门前，忽然瞥见那人竟然背着柴火，和几个村里的大汉一同从山上下来，蓝色的连帽衫此时已经换成了吴邪的衬衫。几个正谈笑风生的大汉里，只有他僵着个脸，也不说话，勉强也只点点头，真是个闷油瓶子。吴邪有些好笑，喊了声：小哥！

张起灵闻言看向吴邪这边，而后转身和几个大汉说了什么，大约是道别之类的字眼，就离开了队伍，把柴火放在门边，迈着平稳的步伐朝吴邪走来。

看样子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吧。看着来人稳健的步伐，吴邪微微一笑。

张起灵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察觉到对方有些奇怪的目光，吴邪开口问道。

然而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吴邪摆了摆手，不再追究。回到屋子里做早餐去了。

小哥，你等一会吧。

张起灵仍是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邪的背影，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那个人的背影一般，深邃的眼里竟不断闪过挣扎，恍惚，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脑子里吵架，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却又之中存折几分坚定不移，像在坚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零散画面又涌了上来，还附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有彻骨绝望，有凄凉哀伤，有怨恨愤懑，有欣喜若狂，有不顾一切，有置之不理这些情绪循环交错着，折磨着，难以平息。

张起灵用冷水洗了把脸，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修】第十二章

吃过早餐，吴邪告别张起灵上课去了。一踏入教室，就望见十几个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影。

吴邪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黑板前，把书本放在讲台上，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朝着十几双期望的目光深深地鞠了一躬。额头险些要碰到桌子上，坚持了大概十秒左右，才缓缓直起身子，对上了一双双惊讶的眼睛。

我要向大家道歉。吴邪在课堂上的表情从未如此凝重严肃，对不起，因为老师不告而别，让大家担心了，也耽误了大家的学习。

孩子们听完，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着泪光，紧接着陆续冲上讲台来，像第一次见到吴邪的时候那样用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