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瑍紧紧握住他伸向那女子的手,蹙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溦无奈地道:“我之前追踪师姐的仙气,追到了这里,吓到了她。我只是想替她消除这段记忆,无他。”
裴瑍还是不松手,谢溦指着那女子对帝君道:“帝君难道察觉不到这女子身上的仙气?”
裴瑍只见那女子缩在床角不敢抬头,却并未察觉到什么仙气。谢溦也发现女子身上那丝仙气已经消失了,心中惊疑不定,道:“无论如何,还请帝君让我为她消除这段记忆吧。”
裴瑍松开了他,谢溦两指抵上那女子发心,将一点光晕从女子脑海中抽离出来,然后放下了纱帐。
“帝君怎么来了?”谢溦问道。
裴瑍垂下眼睫,敛起眼中的不悦,道:“我不过是接到了消息,在天界遍寻不见你,想着你应当是来找你师姐了,便到稻荷仙子办公务的地方寻一寻。”
谢溦抓住了他言语中的要点:“什么消息?”
“游奕灵官和几位武神找到了稻荷仙子,已经将她带回了天界。”
听到这话,谢溦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随着裴瑍回了钟山,他隐隐觉得裴瑍心中有些不愉,便道:“小神不该欺瞒帝君私自下界,请帝君责罚。”
裴瑍坐在书案后,道:“钟山没有不许告假不许下界的规矩,何谈责罚。”
他这样说话,便是闹别扭了。见他真的生气了,谢溦轻轻一叹,温声道:“我不该骗帝君说去找源贞神君了,帝君要打要骂,我都悉听尊便。”
裴瑍冷声道:“我打骂你做什么?反正你现在剑术愈来愈精湛了,独自下界去寻稻荷也不怕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这句话说得有些太生硬了,裴瑍说完以后微微一愣,有些怕谢溦听了难过。而谢溦看着他故作冷硬实则充满了担忧的面容,道:“帝君莫气了,我下次去哪一定告知你。”
他悄悄从袖中的百宝袋中,拿出一个竹制的笔架。几日前他不小心将裴瑍书案上那个玉制的笔架摔裂了,便抽空自己做了一个竹制的。本想过几日再给他,今日是他无论在人界还是天界,第一次见裴瑍生气,便提前将这个物件拿出来给他。
他低声道:“那日我摔坏了帝君的笔架,便想做一个赔给帝君。只是我这个笔架雕的也十分粗陋,如今我还惹了帝君不高兴,想必帝君也不会要了……”
第十九章
裴瑍看到谢溦委屈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却还是暗自欢喜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笔架。
竹制的笔架摸起来凉凉的,谢溦还在顶端刻了云纹,裴瑍越看越是喜欢。
谢溦帮他把笔都挂在这个笔架上,道:“我去碧霞宫看看稻荷师姐,帝君准假么?”
“去吧。”裴瑍咳了一声,又叫住了谢溦,“多谢,我很喜欢。”
谢溦心想,从你的表情就看出来你很喜欢了。然后好笑的点了点头,出了门。
碧霞宫的偏殿内,稻荷正在昏睡。谢溦在回天界时已经听裴瑍说过,稻荷毫发无伤,却还是略有些担心地问一旁的虞芷仙子:“稻荷师姐没事吧?”
虞芷道:“没事,只是昏睡过去了,想必过些时日便能醒。”
只要人没事便好,等到稻荷醒了之后,就可以问问她在人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碧霞元君应当也能轻松些,她这段日子虽然嘴上说不必担心,实则一直为了稻荷忧心忡忡。一见稻荷毫发无损,她便去闭关休养了。现今其他几位师姐接手了稻荷和虞芷的事务,留下稳重细心的虞芷照顾稻荷,大家都很放心。
看着稻荷有些苍白的面容,谢溦心中十分不好受。几位师姐中稻荷最好强,从没有在人前流露过如此脆弱的模样。他又陪了稻荷和虞芷一会,虞芷嫌他帮不上什么忙又不太方便,连忙催促他回钟山帮苍霖帝君处理事务。
谢溦拜别了虞芷仙子,便回了钟山。
书房内,裴瑍伏在案上睡着了。谢溦走上前,将一件披风盖在他背上。谁知裴瑍骤然惊醒,谢溦的手腕猝不及防间被他紧紧握住。谢溦看到裴瑍额前密布着一层汗珠,眼神仿佛痛不可当般望着自己。谢溦腕骨被他捏得很痛,又挣扎不开,便问道:“帝君做噩梦了?”
裴瑍气喘间,将手上的力度放轻了些,只是仍不肯放手:“嗯。”
谢溦对他温和一笑:“现在梦醒了,帝君想必是最近处理公务太累了。”
裴瑍看着谢溦唇角的笑意和眼中温柔的光芒,心底渐渐平静起来。他仿佛下定决心般,对谢溦道:“谢溦,你不会看不出来,我……”
谢溦看着裴瑍那双仿佛含有沉沉情意的双眼,忽然心中狂跳。
“帝君,庚泽前来禀报公务。”门外忽然响起庚泽神君清冷的声音,裴瑍蹙起了眉,而谢溦转身深深呼吸,感觉面上的热度稍稍褪去了些,便前去打开了门。
庚泽抱着一堆卷宗走进来,对裴瑍行了一礼道:“见过帝君。”
裴瑍问道:“何事?”
庚泽答道:“雨季已过,我将南方的降雨情况都整理好了,拿来给帝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