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表姐妹们看到谢沅这样,又偷偷地笑:“你看她……就像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姑母嫁的是太尉又如何,还不是要在漠北受苦……”
谢沅重重放下手中的冰碗,学着谢溦每次生气的模样,面色一沉,对着其中一个碎嘴最多的表妹道:“你再说一个字,我便打烂你的嘴,你看看外祖母会向着谁?”
谢沅虽然病弱年纪又小,但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从小谢溦便教她受了欺负一定不能忍,天塌下来有父兄顶着。更何况谢家是漠北大家,在外也不能丢了谢家的面子。
那个表妹本来便不受宠,只是靠踩低谢沅来获取嫡姐的欢心,当下便嗫嚅着不敢出声了。
微风拂过,将湖中荷叶上的露水吹落。谢沅吩咐自己的两个侍女道:“走吧,我们去船舱外透透气。”
谢沅站在船头,看到湖畔种满了荷花。荷花开得极盛,谢沅努力地吸气,却闻不到花的香气。湖上密布着荷叶,谢沅看到所有的鱼都成群结队地顺着一个方向游去,顿感惊奇无比。
旁边的侍女笑道:“许是有人在前方撒了鱼食。”
谢沅顺着鱼群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荷叶掩映中有一叶扁舟。那奔向小舟的鱼群中有几尾彩色的锦鲤,分外好看,令谢沅看得出了神,便探出头去。
侍女见谢沅半截身子都在船外,紧张地扶住她:“小姐,这样太危险了。”
谢沅道了一声:“无碍。”依旧探着身子看那些鱼群,这是漠北绝没有的趣味。
小舟上,正是用荷叶将整张脸都盖住,做了一场好梦的裴瑍。听到船下的水声,他直起身子往水里看去。见到一堆鱼虾都绕着他的船,裴瑍叹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离开。”
裴瑍无奈地倒进船里,捂着脸静静地等待鱼群散去,谁知过了半晌,鱼虾们依旧是围着他的小船撒欢。
鱼虾们兴奋非常,哪里听得到裴瑍的话。裴瑍索性弃了船,登上湖畔的酒楼,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便继续同周公下棋了。
而谢沅在船头看到鱼群忽然散去,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船舱内。而船忽然靠了岸,一位表姐道:“阿沅来京都,定要尝尝天香楼的莲花酥。”
随着几位姐妹进了天香楼的雅阁,谢沅看到桌上备好的莲花酥和茶,莲花酥似有千瓣,白与粉交映,精致地令谢沅不忍动口。
一旁的姑娘们都在各自交谈,有些嘈杂。谢沅没有吃莲花酥,只是喝了杯茶便偷偷出了雅阁。刚进了走廊,便听到隔壁的雅阁中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小二,隔壁怎么这么吵?”
谢沅忍不住靠近了些,只见小二打开门,歉声道:“隔壁的人比较多,自然是有些吵,还请您见谅。”
裴瑍天声耳力便好,烦不胜烦,只是也未说什么,挥挥手让小二关上门。小二正欲关门,却见一个小姑娘站在自己身边,目光发亮地望着裴瑍道:“原来是你!”
裴瑍转身一看,原来是漠北救下的那个小姑娘,没曾想在千里之外还能见到她。千万年来,裴瑍见过无数凡人,有趣的、无趣的,都已经抛在了脑后。只是这个小姑娘的兄长命中有仙缘,又风姿出众,因此他对这个小姑娘颇有印象。
谢沅走进来,对裴瑍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听家兄说您已经离开了漠北,本以为不会再见。那日我受了惊吓,都不曾好好向您答谢。”
小二见他们二人相识,便告退了。
小姑娘言辞间非常有礼,裴瑍便道:“救人性命,自然是能做到便要去做的事,不必挂怀。”然后招呼她坐下喝茶吃点心,又问道,“你兄长怎么让你一个人在此?”
谢沅答道:“家兄今日有事,我是同表姐妹们一起来游湖的。”
桌上的点心一点不比刚刚的莲花酥差,小巧精致。谢沅吃了一个,觉得很甜,也不好多吃,她目中露出的对于美食的渴望令裴瑍失笑:“多吃点吧。”
谢沅又捻起一块点心,问道:“您是家住京都吗?”
裴瑍微笑道:“不是,我只是喜爱四处游历。”
谢沅犹豫了一下,道:“虽然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我一直想要答谢您。若是您明日有空,可否在此由我和兄长设宴答谢您?”
说完这句话,谢沅又感到自己有些唐突,顿时有些后悔:“若是您有事……”
裴瑍却点了点头,笑道:“好。”
谢沅笑逐颜开,没想到裴瑍会答应。裴瑍原本确实不欲答应她,只是想起他每次问文昌要人的时候,不是自己看不上,就是文昌不给人。每次他对文昌倾诉自己的辛苦,文昌每次都笑眯眯地拒绝他:“钟山有你和庚泽难道还不够?”
面前这小姑娘的兄长看着倒是个天资聪颖的人,若是他日能到钟山来,自己将事务都交给他和庚泽处理,岂不是……越想越开心,裴瑍给面前的小姑娘又添了一杯茶。
坐了片刻,约好明日的时辰,谢沅便告辞了。
回到白家预订的雅阁,表姐妹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谢沅不见了片刻,或许也是发现了却不想管。谢沅兀自为着明天的约定开心,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回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