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致也被他败坏了,满腔热切都熄了去,怏怏靠着,悻悻一瞪他,“罢了。”
他撩起衣衫,跃然而起,冲出了房间,一时索然无味,心里又闷又委屈,恨道:连安慰也一句没有,庾定胥哪里是木头,分明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说他喜欢自己。喜欢不是该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不解风情到这样,反像是自己会错了意。
会错意?
他身上顿时一冷。
茫茫然望一望身后,门还是他摔上时的样子,庾定胥丝毫未有追出来的意思,由不得心灰意冷,草草一整衣衫,便踏出了衙门。
你猜他要去哪?不错,正是要去福临客栈,寻那道士好助他回家。
再说庾定胥,张紊走后他也欲念尽失,头一回悔自己说重了话,可他哪时拉下脸哄人过,只得僵站着任由张紊摔门出去,还烦恼道:约莫是天干物燥,才使人这样轻易勃兴,是不是该去厨房端些败火菜来。
他却不知道,有情人,天生便是要脸红心跳、相互需索的。
张紊去了福临客栈,那道士不在房里,他骑虎难下,也不愿回去。
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大堂窗边,只要了一杯清茶,小二倒是挺和气,“小相公,茶水要是吃完了,叫我再添就是了。”
不由得感激一笑。
窗外是两个摆摊儿的大婶,卖些手工织物,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咬耳朵嚼闲话。
张紊闲得无聊,支起耳朵听了几句。
这一听之下,不禁大骇!
其一说:“就知道林知府家的俏寡妇守不住。”
其二道:“不过那小娘子也守了好久了,倒可惜。”
“嘁,这就是你不知道了罢,有一便有二,这回传了风声,不是只这一回,不定前头还有几回呢!”
“你意思是说,衙门里那人不是才来的,是早就进去过了的……”
余下声音小了去了,张紊听不清,可心里已经打起突来,林家就那林嵋儿一个寡妇,这说的不是林嵋儿是谁?衙门才来的人,不是自己会是谁?
他只觉找道士去除鳖精的信念又硬几分,忖度道:若真是我害了林嵋儿,大不了我回了杭州就来提亲。
可回了杭州,庾定胥怎么办?
他一个人百转千覆地想,正在又烦又乱,有一人豪爽唤道,“张小相公!”
37
那道士红光满面地踏进客栈,恰好对着张紊一张愁眉苦脸,忍不住乐。
张紊往他跟前一扑,“道长,我们几时出发去吴县灭恁鳖精?”说不出的急切。
道士教他扑得往后一仰,“张小相公你都来了,不如马上动身罢?”
“好!”
于是道士匆匆拾掇了些法器,临了租了两匹好马,抓了些干粮,二人奔赴吴县去也。
这日晚,庾定胥找不着张紊,问及林嵋儿,她道,“他在绍兴认识几个人?挨个去找不就是了,”末了好奇问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庾定胥凛然状,避而不答,“我去找他。”
他出了衙门,直奔道士住的客栈,想当然耳扑了个空。
小二说,“小相公和道士一人一骑,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小二笑呵呵的,“这个小的就不晓得了,不过道爷房还未退,想必不是远地。”
庾定胥脸色一整,听闻他同道士一块走了,恨不得当下便寻一匹良驹宝驾直追而去,将张紊抓回身边。
甫上街,迎面过来几人,一人拱卫于中,露齿一笑,“庾通判,好巧。”
庾定胥一揖,“御史大人!”
宁王负手点头,“朗月风清,庾通判不如来同朱某饮几杯好酒?”
“下官……”
“庾通判应允了罢,请这边走。”
盛情难却,庾定胥掸掸衣袖,“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道士同张紊在某破庙里拾了柴火,和衣而眠。
火堆里噼啪作响,道士叹道,“张兄不习惯罢?”
“习惯,鳖精害我时侯,比现下要惨得多。”
“我看你前几日还舍不得你表哥,怎么突而舍得了?”
……
道士不声不响问了这么个问题,直噎得张紊一声也吭不出来,霎时睡意全消。
“你不喜欢他?”那道士故作惊诧,“不喜欢他不如让给我,好采阳补阳。”
张紊脸都绿了,“道长!”
“哈哈哈,玩笑玩笑,睡罢睡罢。”
说罢枕头入睡,可比老僧入定快多了。
张紊这时不知是想庾定胥多一些,还是杭州父母多一些,亦或是往日奢侈舒适多一些,他一闭眼就见年少时的庾定胥微笑捧卷,又见庾定胥冷冷淡淡,却已是成人身材,风姿不可睥睨,过往种种,颠倒错乱,随着庙里风声萧萧,他也沉沉睡去。
这二人翌日到了吴县,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小桥流水婉转黄莺,温温软软,道士把袖子一捋,豪气冲天,“走,去收拾那妖精!”
张紊自然是跟在后面的,两人敲开衙府大门,门人揉着惺忪睡眼,嘟囔道,“谁呀谁呀,这么一大早的……”
道士昂首挺胸,“我要见你们张主簿。”
门人一怔,摸着后脑勺疑惑道,“张主簿?噢,道长是说咱们张大人呐……”他扯起嗓子一叫,“张大人,又有人慕名拜访来了。”
叫嚷间,有个蓝衫人缓缓踱出来,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瞥,旋即阴险一笑,示意门人回避,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