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虚无缥缈的存在之上……”
站在月光下的王者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之处,月光照亮了他半侧的脸,另外一半则是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只能够看见那一只金色的竖瞳闪着灼灼的光。
就像是古早的壁画之中所刻画的那样,一半为神而一半为人。
吉尔伽美什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所有听到他的话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他话里所传达出来的信息,而不会有一丝半点的怀疑。
“民众会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存在上,归根究底不过是王的不作为。”
“若是王者爱民如子,若是王者一心为国,让整个国家安居乐业,让居住在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欢声笑语——”
“那样的话,又有谁会因为不幸而去渴求本不会存在之物的庇佑来求得心里安慰呢?”
“若是统治一国的王者魄力足够,若是率领百民的国王威望盖世……那么,在百姓们的心中,唯一能够被视作是信仰的、唯一能够然他们心悦诚服的存在,难道不该是王吗?”
亚瑟做出了总结。
“会被神权所把控住,不过是因为……太弱了。”
他的眼中有着冰冷的怒火,还有则对于继承了这个他曾经不惜为之奉献了一切的国家的皇室的失望,以及深深的疲惫。
没有哪一次亚瑟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当初会回应圣杯的召唤现世,乃至于自降身份奉他人为主,与其他的从者一起抢夺圣杯的所属权,也只是想要获得那一个许愿的权利。
亚瑟一直以来都执拗的相信着,大不列颠会走向灭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迟回去的那一步。在英灵座上那数不清的岁月里,亚瑟一遍遍的回想着自己并不算是多么长久的生前的一切,每一次都可以得到一个相同的结论。
——大不列颠的灭亡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的过错的话……那么那个国家就不会像是自己在死亡之前所看到的那样,燃烧着的火焰、焦黑色露出裂纹的大地,还有流离失所的群众,以及在眼前挥之不去的断壁残垣。
即便是没有世界强行的要求亚瑟承担他改变了历史的后果,而强迫对方去背负那万数的英格兰的生灵们死亡之时的悲苦与怨愤,亚瑟本来也在一遍遍的强迫自己回想着昔日的一切。
他不敢忘,不敢忘。那些全部都是他的罪孽。
所以亚瑟想要付诸给圣杯的心愿,就是让一切重新回到当年。他希望石中剑这一次可以重新选择一位靠谱的人去成为王,而他会站在那个人的身后,辅佐他治理这个国家。
我是失败的。
尽管被后世奉为最完美的王者,但实际上亚瑟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所以啊,如果换一个人来的话……无论如何,都可以比现在要好吧?
抱有这样的想法,亚瑟义无反顾的踏入了召唤阵。
他为了改变过去的历史而在无数次的圣杯战争中拼杀,但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同圣杯失之交臂。他也曾有过距离圣杯仅仅是一步之遥,但是最后他只是失望的看着那个作为自己的御主的少女,把她杀死后投入了大圣杯之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亚瑟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啊……
大不列颠的王猛然忆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早已从这世间逝去了的亡魂。
而作为一个亡魂,在死去之后,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与他再无关联才对。
妄图以亡者之身更改过去,这本身就是一个何等的狂妄而又自不量力的行为。
“呼——”
亚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代的英格兰发生的一切像是一记当头棒喝,让亚瑟清醒过来。能够决定当下的只有本时代的人,作为过去的“遗留物”,他有哪里来的资格去擅自的改变他人的轨迹呢?
“喀拉”。
那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只有亚瑟知道,这是如此长久的时间以来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的枷锁,如今终于碎裂了。
吉尔伽美什看着他挑了挑眉。
青年的身上像是发生了什么隐秘的变化一样。吉尔伽美什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却可以判断出,这些变化一定是某种“好”的方面。
至少,面前的这个人的身上多少是染上了一点“活人”的气息,就像是终于从什么东西之中摆脱了出来一样,而不是一具完美却死板的傀儡。
“我们该出发了,吉尔伽美什。”
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的人轻轻地道。
“解决完这里的一切,我们就回去现世。这一次……”
亚瑟顿了一下。
“这一次,请重新给我一次机会认识你、与你相处吧,吉尔。”
吉尔伽美什的眼瞳微微的眯起。
“你想通了?”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他究竟是在指代什么。
“啊。”
他听见面前的人回应。
“我想通了。”
“此身已与这现世再无半分关联,大不列颠也无需我的插手。一直以来我都只顾着自己‘想要拯救故国’的心愿,却忘了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国家和其上的子民或许并不需要我的自以为是的拯救。”
他的目光悠远。
“这样的话,我也是该放手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