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前明寿数已尽,非吾等不为,实不可为也!如今虽然改朝换代,我等只要在新朝勤勉为官,同样可以造福一方,有所作为。陆某虽然不才,愿与诸位朋友约定,我等中第为官后,必做清官,绝不行那贪赃枉法之事!”陆求可今年三十岁,仍是一个钝秀才,满清占领江南后一直在科场上努力拼搏。
(陆求可也在顺治十二年中进士,和王命岳是同年,最高做到刑部员外郎,福建台湾提督学正。)
“切!”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绍兴本地人士姚启圣。
“清官就一定是好官么?海瑞至清,却处处碰壁,又能有多大作为?姚某宁愿为能吏,不愿为循吏!”
“哈哈,你这杀贼还敢说大话,小心惹恼了我去报官,把你抓去砍脑壳……嗯,呵呵,呵呵,开个玩笑了,姚兄不要介意。”
陆求可好赖有个秀才功名,面对姚启圣很有优越感。姚启圣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狠厉的凶光,陆求可暗暗一惊,连忙干笑几声赔罪,心里极为后悔——姚启圣这个家伙一向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必要得罪他呢。
王命岳是举人老爷,不怕姚启圣,但也忌惮他的为人,笑着问道:“姚兄还在备考么?最近在读什么书?”
姚启圣冷冷答道:“姚某读书自然是勤奋的,每日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一册孤本《如意君传》已经翻得烂了,每招每势都熟记在胸。”
“你……”
王命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红脖子粗,《如意君传》是一本春宫图,姚启圣这么说话,分明是不给他的面子。
“呵呵呵,熙止兄(姚启圣字)还是那么诙谐,以后大家彼此熟识了,你们就知道他这个毛病,外冷心热的,有古侠之风。”王庭和姚启圣的私人关系不错,出来打圆场:“熙止兄大才,我等都远远不及,若是参加科考必定一鸣惊人,只是他身上还背着官司,暂且不能下场,唉,总得想个什么法子,帮熙止兄除掉这个麻烦……”
清军南下的时候,姚启圣正在江苏南通一带游历,被当地的一家豪强所辱,于是跑到清军那里捐了一笔军饷,被任命为当地知州,转手就杀了那家豪强的满门,然后弃官而逃。
姚启圣这个人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行事亦正亦邪,从不墨守成规,他擅长经济之道,又擅长带兵打仗,比王庭他们几个的能力都强很多。
“呵呵,事在人为,我既然要走科举的路子,总有办法抹去那个官司。”姚启圣早就胸有成竹,只是不便当众明说。
……
(今天出场的这几个人物里,姚启圣和吴伟业的名气最大。
姚启圣为了参加科举,依附族人入了汉军镶红旗,八旗乡试第一名,被授予广东香山知县,上任之后私开海禁,很快被罢官。
但是他很会做生意,过了几年发财后,招募乡勇投靠清军,还捐助了大笔军饷,又重新当官,一步步做到福建总督,和施琅一起收复台湾……客观的说,姚启圣的确是个人物,但在民族大义上是有亏的,如果站在南明的立场上,他和施琅收复台湾,把明朝最后一点香火都彻底掐断了。
吴伟业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和钱谦益的经历有点像,他在家隐居十年,最后顶不住压力出仕满清,很快又辞官归乡,一生都处在痛苦和纠结中。
“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是他的心声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