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跑了,那你一个啥也不懂的家伙自个儿住在那也不行吧?你根本没办法活啊。」
噗哈。九世纪说完便不明意义地笑起来。大白瞠大了眼,彷佛被人重击一拳。
小黑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往他怀里蹭。大白忘了赶牠,握着话筒久久无法言语。自重逢以来,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对方会记挂他沦为商品前的纯真、那些他们的年少光阴。
可能他待在铁笼里太久了,才有时间未过的错觉。
「不说话?」
「我可以活。去你的地方,你也只是想折磨我。像你对罗森那样。」
「□□妈的!你是有什么问题?阿光、阿光啊!你这是在跟我计较昨天的事吗?行,我告诉你,那家伙□□到爽翻天了,他喜欢有第三人在场吧?见鬼了你没看见他盯着你高(。)潮了几次!」
对方的声音大得变质。不要说了。大白低声恳求。九世纪为他言不及义的言辞发火,连爆了几声粗口,再来,是一片死寂。
他似是听见九世纪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但接着便毫无动静。他一度以为九世纪挂断了电话,但他没有。他们保持着通话状态而不作声,整整过了五分钟。
直到大白听见踏在楼梯上「哐当」的脚步。
声音从远至近。大白没还得及反应,背后的铁门猛然摇晃起来!
小黑冲着大门狂叫,但才跑到门口、便被从外破坏倒下的门板吓住。砰!巨响传遍整间屋子,大白站起身,眼里映出刚放下手机的九世纪、以及他背后的两个平头男人。
话筒从手中滑落,咚,他张着唇却出不了声。一滴冷汗凝结于后颈,九世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左侧男人手里正把玩着一副手铐。
「阿光,我说、我们走。」
3.
「你要两手同时动刀啊?」
真是疯了。六指边签字边笑道。罗森看着候诊室墙上的水墨书画看得出神,柜台那头叼烟的老护士头也不抬、径自看着手里的漫画发笑。
决定赌那三十的机率做手术后,六指很快地替罗森安排到这间私人外科医院。他拍胸脯保证这儿的医生能替他挽回双手,然而实际到了「医院」,才发现此处不过一个阴暗狭小的地下室,
与一般医院干净明亮的印象不同,手术室隔着雾玻璃,透出脏色的橘光。
罗森其实也没往心上放。最少,六指能确保在这看见他的所有人不会泄漏半点风声。这样足矣,罗森不知道这里跟青城一不一样,他太久没回家,只是最低限度地希望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经历着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上次进手术室,他记得他垂着两条只剩表皮相连的手,那个技术粗劣的值刀医师给他草草缝合神经与血管,接着便把麻醉未退的他推出来。
等到清醒,发现自己坐在漆黑街头。急诊室的玻璃门上倒映他背后老旧的停车场。近景,一个单薄人影是陌生的,轮廓与身周的事物模糊了边界,他咳了下、那人影也咳。从那时开始,他一直孤身一人。
回到现实,手术房那端推出了一名病患。跟在护士后方脱下手套的医生,是个模样规矩的女人,意外的,口罩上方露出一对相当年轻的眼睛。
身边的六指忽然出声。
「哎,老弟,手术完你打算做什么?」
「复健。」
「啊哈?废话啊。」
六指看着女医生的方向,对方转了过来,他便冲她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硬盒烟,扬了扬手,女医生却投来轻蔑的眼神,刻意地用力转身、关照她的病人去了。
「哎呀,大美人还是那么矜持呀。」
想必她也领教过六指的变态,连带着对他带来的罗森也不怎么注意。罗森打量了医生一眼,很快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回到六指刚刚的提问,他过了半晌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我想练枪。」
「哦,这个简单。」
六指很快地回一句,兀自开始表演他吐烟圈的特技。的确简单。罗森想,不自觉地握住拳头。然而他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又逃也似地回故乡、面对那两道总让他想起少年学生的伤口。
这次为拿回他仅剩拥有的「东西」。
4.
手术完后很快开奖。
据说女医生从他右腕割了一刀,看了眼,又原封不动地缝上。接下来七个小时全花在左手,以结果来说,好的是罗森的左手有望恢复七成,坏的是,他确定永远没法再用惯用手简单地削个苹果。
不确定是手术、还是因为更早那一天的事。罗森接连几日高烧,导致六指给他安排的行程全得推迟。好不容易痊愈,他待在堂兄给他找的新居处、一间位于大街上的寻常公寓里,自个儿复健了一个月。
入夏时,到六指名下的射击场受训。
与六指两人待在封闭的练习场中。生疏的指头与不灵活的左手,让他第一轮的子弹全数落空,一排弹痕连人形靶的边都没沾上。
「哇靠,差太多了吧?搞什么啊搞什么!」
六指训练杀手时的态度可以用苛刻来形容,当然罗森的表现远远不到他的标准。在罗森第二轮落空后他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拔掉对方的耳塞,「砰」地朝太阳穴就是一拳。
「给我认真啊!子弹也要钱的!连个基本款都打不好还想打移动靶跟活人?」
罗森猝不及防地摔飞出去,枪也脱手。他好一下子没爬起来,却也没说什么,摇摇晃晃地再站起,捡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