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道:“就这么无功而返?”
“要不然呢?也跟着咬成一团?我们向谁开火?吴杜伦有枪有人有地盘,是连缅甸政府都不敢惹的麻烦,我们把他往泰国引?这个责任我负的起还是你负的起?”将军有些烦躁地撸了撸花白的短发,“裴,我也很想拔了这个毒窝,毕竟我们策划了那么久,那个香港人引渡回去铁定坐牢——可在国家安全面前,你,我,他什么都不是!”裴峻只思索了一瞬便放弃了劝说,他知道什么也无法说服眼前这个军人,于是当机立断地提起一把雷明顿半自动来福枪背上身,将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拉开迷彩服将子弹一圈一圈地缠在腰腹处:“裴……你要做什么?”
裴峻利索地收拾行装,跳出掩体:“将军,我尊重您对国家利益的重视和信仰,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他将枪趴地一声上膛,“我的狩猎从没半途而废过。”
第十二章
陈琛被俘的时候其实是还算镇定,在一尊加农炮——即使是十年前就该从军界被淘汰掉的型号——的炮击下,就他那点武器那点人,除了玉石俱焚外似乎亦只有投降这一条道路可选。
他被塞进车子前最后望了眼浓烟滚滚的寨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口能留下——他只知道自己如今落到那个绝不比土匪文明到哪儿去的“吴将军”手中,处境可谓惨淡。随即他又安慰自己,凭他是谁,到底不能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求财而已,只等见了面再做周旋吧。
但他也没能很快地见到这位令人头痛的将军,颠颠簸簸地在黑暗中被运到一处地方,又立即被搜走了武器关进铁皮房子里继续黑暗,一天一夜滴米未进,昏昏地熬到次日,才有人开了门,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陈琛重咳了一声,他身上本就带伤,不得治疗没有进食,早已经周身发起低烧来,逆光下见不清来人样貌,只待那人站定,拍拍他的脸颊,他才晕晕沉沉地抬起眼来。
吴杜伦今年四十多岁,正是个壮年军人,身量高大地不似个缅甸男子,但依旧是一般的乌漆抹黑。“陈琛。”他说泰语,只是腔调颇怪,咬文嚼字一般地,“段雄是我的参谋长,你敢杀他?”
陈琛一惊,段雄分明只是废了一条腿,如何便死了?心里便知是着了道。吴杜伦见他低垂着头便有些不耐地踢了他一脚,陈琛惊惶地抬头,在瞬间便双眼含泪,断断续续地道:“我与将军是有误会,但段参谋长不是我杀的——”
吴杜伦也没想到让他恨地牙痒痒的是个这么着的秀丽人物,于是也跟着重复了一遍:“不是你杀的?”
“将军在掸邦多少威风,我怎么会为了那么点小事和你作对?”陈琛表情真挚,苦笑地道,“那批货出事,我也想向将军赔钱请罪,但您也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
对方的表情实在情真意切,吴杜伦也有些疑惑起来:“你是说——这是颂猜的意思?”
陈琛便有些颓败地低下头,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道:“……他毕竟是大老板。人在屋檐下——”
好。吴杜伦蹲下身子与他对视:“这事姑且不论,那寨子里藏的东西你总知道在哪里吧?我大老远过来,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陈琛挣扎地坐起身子,苍白的面色更加灰暗:“我,我也不知道。”话音未落脸上便啪地挨了一巴掌,登时肿了半边高——陈琛多少年手执牛耳众星拱月惯了的,几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脑中嗡地一阵轰鸣,好容易缓过神来,才吐掉嘴里的血沫,颤声道:“到这个份上了——我若知道,难道不交给将军你换我一条命?寨子里留守地有不少都是颂猜的耳目,怕早已经趁乱运出去了——”话未落,另一侧脸又挨了一记,吴杜伦站起来,用缅甸话骂了句什么,道:“你真当我撬不开你的嘴?!”
吴杜伦的想法其实很有道理。你有苦衷也好听命于人也好,我冲你的货来,就要着落在你身上查个水落石出——人总不是铁打的,总归会挨不住严刑拷打的——要是到头来当真不知道,那也不过事后叹一句遗憾。所以他在一个晚上后再进那铁皮屋,的的确确是有些诧异了——他没想到陈琛一个白白净净的斯文人真地捱住了。
房间里满是刺鼻的血腥味,陈琛被吊在那儿,周身没一处好皮肉,鲜血还在淋淋沥沥地往下淌,在他脚尖处汇成一畦水洼。
吴杜伦上前,拽着他的头发抬起来:“喂,还不说?”
陈琛整张脸都是青紫变形了的,气若游丝地道:“将军要我……说什么?”
吴杜伦在他肩上一拍:“你烧地厉害,没吃药疗伤你活不过今天——我生平最恨人骗我,你告诉我实话,我放了你。”陈琛翻起肿胀的眼皮:“……将军,我不知道。您不过是……求财,你拿我当肉票,要赎金,都行……”吴杜伦冷冷一笑,他早在活捉陈琛的时候就派人送信给颂猜,哪知这老乌龟,头一缩告了病,竟是一毛不拔,存心要借刀杀人。陈琛虽是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但细想一下便知根由,改口道:“或者你让我打电话,拍,拍电报,联系香港那边,多少钱都行——”吴杜伦慢慢地将手挪到陈琛肩上的一处鞭打溃烂的伤口,屈起手指插进去还微微一搅,陈琛闷声一哼,冷汗瞬间就淌了下来:“我的军队在金三角藏都来不及,你还想着暴露我?钱我要,但不要汇来汇去那么麻烦——”在金三角,烟土就是硬通货,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