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闹的疤面几乎下一瞬间就回到陈琛身边,压着声音:“琛哥?”
“盯着丁仔。”
“琛哥,真的是他?”佛恩待疤面无声无息地混进人群中,才开口,用的是泰语。
陈琛亦答以泰语:“最后一次的试探——我多希望我猜错了。”
狂欢持续到十点,犯人三三两两狙在一起吹水,或者趁着狱警难得的视而不见,拿出幅早先偷藏好的扑克玩牌,输了的拿牙膏饼干等抵数,第一次没在意金钱输赢。王一丁好不容易趁乱从东楼溜了出来,瞅着狱仓外的狱警也去吃饭了,才噔噔地爬上处于东西楼中间的保卫科。门没关,裴峻坐在桌前,面色冷峻。
抬头见了他也是微惊,蹙眉道:“什么事?”
王一丁被他的气势迫地全然抬不起头,过了许久才憋着口气把所有的话全给说完了:“谢谢阿sir帮我送包裹进来,但是下次别再对我特殊,琛哥那么精,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包裹?”裴峻忽然明白了什么,闭嘴,不再赘言:“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琛和佛恩回到狱仓,铁栏咔嚓一声上了锁,负责关门的狱警对这帮人搞得狱仓一片狼藉很是头疼,于是对始作俑者也没了一贯的好声气:“no.21400,你今天也有包裹,在你床上放着。”
陈琛有些诧异,拆开包裹,是一个极精致的盒子,上面写着半岛酒店的英文,却没有署名。打开,摆着四只瑶柱xo酱迷你月饼,中间簇着个点彩小瓷樽,里面是顶级的云南普洱。
他愣了一下,似乎他曾经告诉过某人他不中意食甜腻的月饼,反倒爱吃鲜咸重口的海鲜月饼,佐以上等普洱——可具体在什么时候,同什么人说,已经成了他今生不愿追溯的梦和愈合不了的痛。
佛恩见他呆站着发愣,有些奇怪地靠过来,吐舌一笑:“好精致的月饼!”陈琛回过神来,随手将月饼连盒一并塞给佛恩:“你吃吧。”佛恩愁眉苦脸地惨叫:“刚才吃了十几块了都,哪里还吃的下!”
陈琛反身盘腿在单人床上坐了,又顺手从床底摸出一根烟来,凑到鼻端嗅着,对着高墙铁窗发怔,似在肖想着他见不到的人间月色。
独自值班的裴峻则是拍暗了台灯,一个人走到窗前,在漫天月光下点起一只烟,却不抽,怔怔地看着不停明灭的一息火光。
原来千里共长娟,也不过是前人的一句诗而已。
第二十四章
陈再励终于找了个机会,接到外出劳教的任务——路政建设。其实就是给喜灵洲后山邨屋修马路铺电缆架路灯,吴伟达怕麻烦有些不乐意,最后却还是被他三两句哄动了心。陈再励有自己的盘算——陈琛既然要闹事,那他何妨借刀杀人?
风头太劲的人总是越少越好。
这种给山里的邨屋地区修路架路灯的事虽累,但是按份给钱,对减刑又颇有帮助,因而不仅没人抱怨,倒是多有庆幸的,连当天早上吃的饭菜都破例的丰盛,大家都对能重见天日兴奋异常——哪怕只是暂时的,且有警力重重监管。
陈琛抓起一只鸡笼大包,一点一点地撕着吃,全然不像旁人那样欢脱,此次负责领队的裴峻制服笔挺地跨进饭堂,等候多时的陈再励悄悄地吐出口气,破天荒主动迎上去道:“来了?可以整队了——这次是你第一次带队出去,别出了岔子——当然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跟了十来个警察呢,也不怕他们跑了,还能从这孤岛上天遁地不成,哈哈。”
裴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碰脚后跟,抬了抬手:“yes,sir。”
“……”陈再励也意识到了,不再反常多话,简明扼要一句话总结,“所以这次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出任务,ok的吧?”
裴峻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胛,与相隔不远的陈琛四目相接。陈琛无声无息地扯了扯嘴角,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站起身来一扬手:“好了,准备走!”
无论吃完没吃完的,此时都停了动作,纷纷聚拢到他的身边。紧随其后的是疤面仔,崩牙雄和佛恩,中间簇拥着一个王一丁,另一个一贯沉稳少言的老鬼带着另一小批人站在别处——那是负责“留守”的,陈琛在此还余的所有心腹大将差不多都到齐了。
裴峻收回目光,挂起谦逊的笑容回应道:“陈sir,我只是个沙展,协助可以,带队的话级别不够呀,这么安排不合规矩——你知道吴sir份人最讲规矩的,回来写报告怕你我都不好交差。”
陈再励愣了下,似没想到裴峻会用这么个理由拒绝,但听他道:“今天有空的督察应该还有旁人,如陈sir说的,带队出去寻常的事,调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是吧?”
一番讨价还价后,陈再励绝望了,这个低阶警察话说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他放弃与他辩驳,只得在最后随便找了个无任务非休假的见习督察带队出去。
裴峻站在一边,看着犯人在带领下鱼贯而出,压轴的陈琛低着头穿行而过,全然地对他目不斜视。
直到人走光了,整个饭堂空荡荡的,他才迈着机械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转开水龙头兜头冲了把脸,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湿淋淋的镜子上倒映出一双风雨如晦的眼——不会出事?只怕出的会是大事!看早上出队的架势,再回想先前发生的种种迹象,那头狐狸是要清理门户了!
他不心疼他埋进去的这个眼线出事,因为他实在蠢到活该。但陈再励故意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