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佛恩看见那越南人缓步逼近,目中凶光如黑暗中觅食的鬣狗,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腿抽搐,几乎痛到已无知觉,他深吸口气,耗尽全力勾拳袭向越南人的面目,越南人向右一躲,左腿屈起飞快地绕上佛恩的脖子一锁一夹,同时狂吼一声,竟将人带着在空中旋了一圈,才重重倒地——只听地咔哒一声,他踢碎了佛恩的下颚。
黄月生站在安全位置以外,颇觉兴奋:“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能堵着你?你们真以为自己天衣无缝里应外合了?哈哈,你们养了看着没用其实一条一肚子坏水的狗!”
姣鱼。佛恩已经没力气再怨恨自己的大意和愚蠢了,他看见他在看图纸,又知道他故意用剃刀割伤自己入院,自然猜的出他们是准备越狱!但是,他却独独想不到他会出卖他们。原来陈琛说的对,有的人,是养不熟的。姣鱼想他们死——得不到,就一起毁灭,有时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空气里全是血腥的气味,佛恩已然不觉得疼了,他只想着,怎么才能拖住他,解决他——但是他再也没有一丝气力起身,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即便只是做一名手下,也是不合格的。黄月生改用越南土话怪叫道:“打烂他——让姓陈连收尸都没法收!”
越南人捏着指间骨节一步步地靠近——上一次在擂台,他一拳就击碎了对手的胸腔,抬下去的时候,跟抬一包软肉似的——这一次么……他看着还在地上竭力挣扎起身的佛恩,倒是有骨气,不求饶,让他死的干脆些也好——他蹲下身,按了按他的喉结,缓缓地捏起钵大的拳头——佛恩忽然在此刻睁眼,早就捏起的拳头狠狠挥向对方的右眼!
越南人闷叫一声,拽着那手用力一个反折,佛绳随之断裂,紫檀佛珠滚落在地,骨碌碌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越南人捂着眼猛地退后半步,鲜血从自己的指缝中泄出,他胡乱地用手抹了,看着支撑不住再次倒地的佛恩,一舔唇,点了下头,上前用脚踢着将他翻了个身——全身关节都该碎尽了吧,哪里来的气力,这泰国杂种早该死绝了!佛恩瘫在地上,朦朦胧胧地想起有谁对他说过话“和你一样,我可以等,一辈子都甘愿。”他怎么答的?记不清了,反正,他注定等不到彼时了。越南人不再留情,蓄积了全力,猛地抬脚踹向他的心脏!正在此时,忽而一道疾风袭过,越南人反应奇快,屈肘就挡,但砰砰两记还是逼地他站不住脚,踉跄退后。
“!?”他气急败坏,还没人能两脚逼退他,除非他大意!
咔地一声,那是子弹上膛。一个持枪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陈琛一脸肃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二人。
“陈,陈大哥……别来……快走……”耳中所听,余光所及,陈琛因此情景,心中蓦然一阵钻心剧痛,几乎要抓不稳枪。
黄月生一惊之余很快便怪笑道:“终于肯来收尸了?陈琛,你杀我全家,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陈琛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佛恩,许久不曾转头。他根本不曾听见黄月生说的前半句话,只是忽然低声道:“……对,血债血偿。”
“知道你枪法好,可你不能开枪~琛哥。枪声一响警报大作,你要怎么逃?”黄月生有恃无恐,一拍身边的拳手:“干掉他!”单论拳法,陈琛又算的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很多年以前,他被放逐到纽约臭名昭著的哈林区,那些体格强健的白人黑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把瘦小的黄种人活活打死,一开始,他没日没夜地挨揍,回去问他那更加孱弱的母亲:为什么要离乡背井到此备受欺凌!女人只是哭,是他后来自己悟出来了,其实无论在哪里,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于是一年后,再也没人敢对他骂一句,动一下,直到——直到今天。
汗水一滴一滴地溅落在地,双方都在无声地喘息对峙,如夜晚草原中伺机夺食的野兽。
越南人的拳够快,够狠,又够阴,陈琛周身挂彩一脸青紫,他不得不承认,单轮身体质素,他输他。但那又如何,身后护着行将破碎的人,他一步不能退。越南人也好不到哪去,佛恩一战,他是惨胜,如今一番肉搏他也是受创无数,右手因着力竭而青筋毕露,微微打着摆子,他瞟了一眼已有点不耐烦的雇主,心下一凛,忽然气灌丹田地一声暴喝,如出猎的云豹一般飞窜前去,出手便是陈琛的下三路!陈琛回身防守,堪堪避过,哪知越南人出拳如电,另一拳眨眼便到,避无可避!
陈琛硬吃了他一拳,正中下腹,双膝一软,缓缓地瘫倒在佛恩身边。黄月生兴奋起来:“上!他没体了!”越南人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但仍听从命令上前,询问似地看了黄月生一眼。
“先废他的右手!”
越南人抬起脚尖,猛地踏下,咔哒数声,在黑夜中清晰可闻——他踩碎了陈琛的指骨。陈琛死尸似地瘫软在地,受此剧痛也只能一记重咳,呕出一小片带血的肉块。这是内脏俱损的表现,这个中国男子已经不行了,该结束了吧,越南人想,这笔辛苦钱赚的真是不容易。他谨慎地以膝压制着对手的胸膛,缓缓地扬起拳头——
陈琛忽然睁开双眼,目中光华,全是狠厉,越南人吃了一惊,膝下之人忽如猛虎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翻对手,随即捏起左手轰出毕尽全力的一拳!越南人自知到了生死关头,也是大喝一声,亦挥拳相向——
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