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展啸。
展啸到底是不乐意说儿子的不是,不乐意说是补偿,只说:“你跟了小晟那么些年,他的东西给你也算有个说法。”
周起渝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并非在思考要如何做,也并非不知道该讲什么,与此相反,他有太多想讲的,以至于沉默。
许久之后,他说:“我没有跟过他,我是被逼的。除非你把它当成赔偿金我才会接受,我会把这笔钱分文不动捐给有需要的人。”
展啸以为自己静养了这些年,早就是心如止水了,此刻却兀然地生出了恼怒,骂道:“给脸不要脸!你真是被逼的?你敢说你到后来一直都是被迫的?!”
周起渝都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冷静。
他冷静地看着展啸的失态,甚至有几分故意在眼中表露出居高临下的蔑视和嘲笑。为了更能够气死展啸,他故意用疑惑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不敢说?”
他也恨展啸,展啸虽然从未出过手,但一直在旁观,在由着自己的儿子做任何事。对于展啸的身份而言,那旁观就是一种罪。
最终展啸答应了将这笔钱说成是赔偿金,周起渝这才愿意接受,但他没签字,而是说:“我不想碰这笔钱,麻烦你帮忙捐给各地的希望小学。”
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门。
易悬急着去追他,却被展啸叫住了。
展啸对易悬说:“他的戾气太重了,能弄死展晟,就也能弄死你。”
易悬一怔,立即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展啸:“我没什么意思,也不会再去追究他。你是展晟最好的朋友,好自为之吧。”
易悬还想替周起渝解释两句,却被展啸挥了挥手赶出去。
易悬就闭了嘴。
实际上解释也是谎言,他心里明白,展啸必然心里也明白,当年展晟的死看似是和另一帮人的干戈,但一定和周起渝脱不了干系。事实上,展晟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周起渝的,而周起渝也承认自己接到了这通求救电话,但并没有当回事,而是挂断继续睡觉去了。
这只是他自己承认的事情,至于他没有承认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8
就只是因为晚了那么几步,易悬追出来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起渝上了一部车。易悬隐约看到那开车的人,心中一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人外号叫三儿。
展晟的死跟三儿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找不出证据,只能罢了。
易悬立刻打周起渝的手机:“……你去哪?”
周起渝没回答,传出了三儿的声音:“哎哟,听说你当众出柜了啊?还是为了你们嫂子出的,我说展晟怎么这么会玩儿啊,带出的人也这么会玩儿,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易悬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三儿:“不干什么呀,找小渝吃个饭,喝个酒,叙个旧。我和他都那么讨厌展晟,多有话聊啊。”
易悬:“你们去哪?”
三儿报了个地名,然后就挂了。
易悬赶紧往那地方去了,去了才发现被耍。泊车小弟见他来了,又告诉他一个地名。
易悬再打周起渝的手机,已经没人接了,他只好又去了新的地方。这一次倒是没耍他,他闯进包间的时候,看到周起渝跟三儿在那里。
周起渝站在桌旁,正仰着头喝酒。
三儿望着他笑,笑完了看向易悬:“哎哟,来啦?怎么这么晚?”
易悬懒得理他,走过去劈手夺过周起渝手上的酒杯。
三儿立刻不笑了,不高兴地问:“你什么意思?”
易悬也不愿意现在把事情闹僵了,毕竟双全难敌四手,他自己没关系,可还有个喝得已经发软的周起渝在这。
易悬搁下酒杯,拿过旁边的饭碗,把白酒倒了满满一碗:“我代他敬三哥。”
说完,也不管三儿是不是答应,仰头就喝完了。
他酒量不差,但也算不上顶好,一碗下肚,心知自己也不能撑太久,只想速战速决。
三儿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你跟我来这一套啊?”
三儿指了指还没开的一瓶茅台:“也别说我趁着展晟死了就欺负他老婆小弟,把那一瓶喝了,人你就带走。”
易悬二话不说,拆了酒瓶,直接吹了瓶子。
三儿含着笑意看他喝,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到了周起渝身上。周起渝已经不行了,趴在桌面上,埋着头,一动不动。
三儿好笑地嗤了一声。
易悬喝完了酒,把酒瓶搁下,扶着周起渝就往外走。
三儿没再拦他。
易悬把周起渝扶回了家,周起渝往沙发上一坐就不肯走了。
易悬温柔地劝他:“去床上休息好吗?”
周起渝摇了摇头:“还没洗澡。”
易悬:“你醉了,明天再洗。”
周起渝又摇头:“这样不卫生。”
易悬只好说:“我给你擦擦。”
周起渝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他这个样子,不和寻常的醉鬼一样令人厌烦,反倒有几分娇憨。
易悬去洗手间拧毛巾打水,顺便给自己撩了把冷水洗脸,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稍微冷静了点才回客厅。他拿热毛巾给周起渝擦了擦脸和手,又端来热水给他洗脚。
易悬蹲在地上,抬起周起渝的脚,给他脱了鞋子和袜子,然后放到水里,问:“烫吗?”
周起渝摇了摇头。
易悬放了心,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