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笛笑了:“不用了,我想我能理解。”
戴维凡知道辛笛一向有些恃才傲物。而他这个学妹也当真有骄傲的资本,她美术天赋出众,从学生时代开始在各类设计比赛中得奖得到手软,28岁时已经成为这个内地滨江城市最大服装企业索美最年轻的设计总监,母校服装设计专业以她为荣,连续几年请她回去给学弟学妹们上课讲心得。
那天他荒唐地临阵脱逃后,出来就懊恼不已。仔细回想一下,她如此紧密地依偎在他怀里,热吻情动时她的嘴唇甜蜜而柔软,娇小的身体微微战栗,那感觉实在很美好,甚至有点好长时间没体会到的眩惑感。
他想,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心高气傲的女孩子肯放下傲气,想必对他有好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的冷淡大概也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他的做法实在太伤人自尊。他决心弥补,而且再想想,和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好好谈场恋爱大概也不错。此时辛笛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理解太好了,我们可以试着慢慢来……”
辛笛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戏谑,根本不等他说完,一本正经地打断他:“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不过也听说过,男人好象有不行的时候。你还年轻,不要气馁,面对现实,现在医学昌明,应该可以治得好的。”
戴维凡英俊的脸上错愕、惊奇、窘迫、恼怒,诸般表情变幻不定,着实精彩。辛笛努力忍笑,压低一点声音:“放心,这是你的隐私、隐疾,我不会跟谁说的,再见。”
她挽上提袋,再拖上行李箱,扬长而去。
戴维凡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良久,他咧开嘴,笑出了声。
辛笛如此表现,他承认,他良好的自我感觉确实很有点受打击。以前辛笛对他从不假以辞色,他并不在意,围着他转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他一向的烦恼是如何推托。他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注目,偶尔有女孩子在他面前扮酷,他也很宽容地觉得不是他人生的损失。
可是现在,辛笛居然对他的落荒而逃给出了这么一个解释,他意识到,这女孩子的酷大概不是扮出来的,而他大概很难再得到机会,向她证实自己的雄风和男人的尊严。总之,这次丢脸丢得很到家了。
刚一回来上班,戴维凡就接到索美策划部李经理的电话:“戴总,这一季的宣传品样品请送过来,老板才下了规定,以后我们这边认可后,还得交给设计总监过目,才能下单制作投放各地市场。
戴维凡诧异,索美旗下除主打品牌外,还有多个副牌,目前设计部门由两个设计总监负责,其中之一正是他现在有点怕见到的辛笛:“李经理,这不是策划部门的事吗?怎么把设计部给扯进来了。”
“别提了,辛笛去卖场看到上一季的招贴和事先定好的色调有差别,也只有她那眼睛才看得出来,回来就在公司会议上发飙了。曾总一向也强调魔鬼就在细节处,我这一通挂落吃得,唉,总之以后我们定稿,设计总监审核签字才算数。”
索美的宣传品是公司服装广告业务的重头,戴维凡好容易才接下来。他跟他的合伙人兼好友张新发牢骚,张新正忙,哪里理他,他也不敢马虎,到了约定时间,带了样品去索美。另一个设计总监是香港人,并不长驻此地,其实还是辛笛一人签字算数,她却过了好久不见出来。
李经理无可奈何地说:“等着吧戴总,她是这样的,我们得迁就她的时间。”
戴维凡暗暗发狠,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默念了好多遍,心想,这次落到她手里,只好由得她发落了。到了快下班时间,辛笛挽着个大得依旧和身材不成比例的手袋匆匆跑了进来,看到他倒是一愣:“你怎么在这?”
戴维凡想这明知故问来得好不可恶,李经理忙说:“辛笛,戴总拿样品来请你过目。”
辛笛“哦”了一声,也不客套,坐下来一样样仔细看着,拿出其中一个p的小样:“这个色彩有点失真了,你和画册对比一下就知道。”
戴维凡点头记下,准备接受她更严苛的挑剔。只见她指着提袋样品皱眉:“这是谁出的主意,选这种材质,看上去很廉价的感觉。”
李经理委屈地说:“上一季选的哑粉纸,阿ken说太深沉,让人郁闷。”
阿ken就是索美的香港设计总监,也是挑剔男人一枚,辛笛和他关系倒不错,只撇嘴说:“我建议换亮度低一点的材质,其他没大问题。”
她拖过文件签字认可,单独将这一行意见写上去,然后对李经理点下头:“下班了,我先走了。”
戴维凡倒没想到这样就算过了关,不免有点自责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外面正下着大雨,他想,去送下辛笛权当赔罪,连忙收拾好摊了满桌子的样品,跟李经理告别,匆匆下楼。果然辛笛正和其他人站在写字楼门廊下,似乎正等出租车。他正要走过去,却只见一辆挂北京牌照的黑色奥迪q7停到门口,一个男人下车,撑了一把黑伞大步走过来,上了台阶,伞向后一仰,长身玉立,背后大雨如注,更衬得他姿势镇定,正是前几天才见过的路非,他招呼辛笛:“小笛,上车吧。”
辛笛走下去,他用伞遮住她,再将她滑落的手袋替她移回肩上,一只手虚拢住她走到车边,替她开门,等她坐上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