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对随便两个字有什么误解，没过三分钟，他便从后厨端出来一桌子早点，子蒸饺、皮蛋瘦肉粥配咸菜腐乳、油条鸡蛋豆腐脑、热腾腾的鲜奶和豆浆，还有貌似孟湛波提过的芋丝萝卜圆。

樊锦程拿着筷子不知从何下口：“孟叔叔，我、我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么多啊。”

孟伟挠了挠头笑道：“也不知道你习惯吃什么早饭，就都准备了一点，没事儿，你就当自助餐，想吃什么吃什么好了。”

樊锦程虽长了一张冷脸，对以善待她的人还是常常回以笑容：“好，谢谢叔叔。”

她尝了几口熬到家的皮蛋瘦肉粥，和看上去很可口的萝卜圆，点点头啧啧称叹：“难怪孟湛波的厨艺那么好，师出名门啊。”

“哎呦，樊医生过奖了。”孟伟三分得意，七分害羞地道，“说起来我也没认真教过小波什么，他就是在我们旁边打下手，突然有一天一亮厨艺，嘿，还真有模有样的。”

樊锦程也跟着笑了起来，等一碗粥见了底，蒸饺和萝卜圆也吃了好几个，见孟伟从后厨忙活一阵出来，正和他女儿打着电话，言语间似乎聊到了考大学的事，似乎他女儿正在读高三。

“期末好好考，明年就是人生转折点，要好好把握！别光想着减肥要漂亮，饿得头昏眼花怎么背得进书哇？听话啊，好，知道了，你大妈没事儿，别担心啊，好好上课。”

见他挂了电话，樊锦程问道：“孟叔叔，你女儿要高考啦？”

孟伟一脸无奈地点头，坐在她对面：“是啊，唉，这孩子随了我，读书不灵光，我跟她妈妈愁得哟……要是她能像小波那么聪明就好了。”

樊锦程提取到了重点：“孟湛波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吗？”

孟伟想起自己那个大侄子，惋惜地道：“他当时靠自己考上的重点示范高中，一直到高三，没掉过全校前十，可惜就是后来……唉，也怪我们大人没本事，连累孩子不敢读书了。”

樊锦程听他话中之意，想到昨天车上孟湛波的话，也跟着叹气：“他为了给妈妈攒钱做手术吧？虽然孝心可嘉，但是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孟伟抬头望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也不全是因为他妈妈的病，樊医生估计不知道，我们家这个情况啊，有点复杂，如果小波他爸爸没那么早走就好了，如果我这饭馆更红火一点，说不定也能再帮他一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樊锦程自知是个外人，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只好转移话题道：“他说他妈妈的病情原本已经稳定了，怎么这次突然病发了？”

孟伟一听这个，眉头便紧锁起来：“说起这事儿，我昨天真是差点没动手，他们家有个邻居姓汤，女儿跟小波一样大，可比不上人家小波懂事聪明，上中学的时候跟小混混搭上，怀孕被退学了，去年说出去打工，不知道招惹了谁被人家老婆闹到老家来，说她在外面当二奶骗钱，你说说看，这能是个好孩子吗？”

樊锦程也目露鄙夷，只听孟伟继续道：“她家那个爸爸一点自知之明没有，听说小波最近赚到点钱了，就找小波他妈说要给俩孩子相亲，你说他们家那点丑事镇上谁不知道，这不是故意惹小波他妈生气吗，她啊脾气也不好，就讽刺了那个老汤几句，人家就脏话横飞了，说小波还不是考不上大学，没什么大出息，更难听的还有，幸亏小波他婶儿在附近，听到吵架声赶来的时候，他妈妈都扶着门框站不住了，老汤还骂骂咧咧，要不是得帮忙急救送医院，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樊锦程听他描述当时的场景，心里也一阵惊慌：“要是你们晚来一会儿，这个责任那邻居担得起吗，也难怪教出了那样的孩子。”

孟伟一摊手：“谁说不是呢，下回再让我看到他来挑事，肯定要好好教训他！”

孟伟不是个暴躁的性子，放狠话也遮掩不了浑身的憨厚，他叹着气：“其实小波故意考差了没去上大学这事儿，一直是他妈妈心头的刺，我估摸着等她醒来之后，八成又会劝他考大学去，小波到时候又要跟他妈妈闹别扭……不怪孩子，孩子心好，懂事儿，这根源都怪我那个妹妹，我每每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她也真是忍心，让亲侄子和寡妇大嫂过这样的日子！”

樊锦程马上了然：“孟湛波还有个姑姑？”

孟伟要不是顾忌她在场，真恨不得啐一口：“她都不配孩子喊她一声姑姑，有还不如没有。”

樊锦程不知内情，也不好贸然接话追问，只好沉默。

孟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樊医生，你看上去是个懂法的城里人，我问问你，有人欠了人家的钱跑了，给他作担保签字的人是不是就得遭殃？”

樊锦程蹙起眉头想了想，其实她不算懂法，但类似的事情不是没听过：“担保人不是说只能当替死鬼，他也有防御性权利，就是对簿公堂的时候，可以等执法人员抓到跑了的那个人强制还款，否则他是可以提出暂停或延缓债务转移的。”

孟伟摇摇头：“哪有对簿公堂的机会，那群人完全就是混社会不讲理的土匪，带着砍刀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