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胤禩回答,他又道:“八哥且等等我,再过两年,等我站稳了,便将你接回来。”
十四伸出手去,抓住胤禩的手腕,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入他的手心。
胤禩低头一看,心中微动,正想说话,却听得少年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八哥……此去路远,你,多保重!”
说罢,少年不再看他一眼,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往来路疾驰而去。
马蹄带起一片尘土,将那背影变得模糊不清。
胤禩看着手中的小巧精致的短铳,神色莫测,半晌无语。
早在元朝,云南便已建省,当年吴三桂割据云南一方,不仅仅是这里山高皇帝远,还因为云南山地极多,瘴气厉害,易守难攻,兼之苗民众多,难以教化,所以许多人向来将云贵一带视为畏途。
大清是满人开国,未入关前,他们同样属于化外蛮夷,因此对云贵一带的“蛮民”并不如之前那般歧视,然而三藩之乱后,朝廷所秉承的,依旧是传统“守中治边”的政策,要说如何重视,却也谈不上,所以胤禩被派往云南巡视,在众人眼中,确实形同流放。
康熙二十六年之前,云贵总督的总督府是在曲靖,二十六年之后,改驻云南府,但曲靖一带自古繁华,与云南府相比不遑多让,胤禩几人便先行前往曲靖。
“苗疆自古多情女,八爷此来,须得好好体验一番苗女的风情,否则回到京城,都不好意思与人说自己来过云南了。”
数人入了曲靖城,精神都还不错,找了间客栈放下行李,便随着胤禩出来逛悠,沈辙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悠悠道。
他自成婚后,依旧不改fēng_liú性子,只是收敛许多,至多只在嘴上占占便宜,胤禩闻言笑道:“这等fēng_liú艳福,还是让给子青吧,回去之后,我定不会告诉佳盈的。”
沈辙表情一僵,立时闭嘴。
陆九见状马上讥笑道:“都说沈爷如何了得,原来也是个怕老婆的房玄龄!”
说罢哎哟一声,却是沈辙的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你也不害臊,教你读了那么久的书,好的不学,就知道个房玄龄!”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傅不正,徒弟就歪!”
“……”
胤禩笑眯眯,也不去管他们耍嘴皮子,径自往两旁卖些小玩意的摊子逛去,边走边挑,不多时几名侍卫双手便都提了一堆东西,这股兴致一直持续至在一家面摊子坐下来方才作罢。
面摊主人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儿,见这一行人气度不凡,衣着华丽,马上笑着上前招呼。“几位爷,想吃点什么?”
胤禩示意众人坐下,又指着旁边桌子上一盘金灿灿的东西道:“那是什么?”
老头儿笑道:“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这东西叫火腿粑粑,是我们云南有名的吃食,爷试试?”
胤禩点头,要了几份。
少顷,主人便端了几个盘子过来,一一放在桌上。
“几位爷慢用,壶里装的是油茶,也是我们这儿才有的。”
“老大爷慢走,我们刚从外地来,对这儿也不甚了解,看您这会儿生意也不多,不若与我们说说这云南的风物,也好给我们指指路。”胤禩笑道。
陆九甚是机灵,立时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塞入对方手中。
老头见这几人出手阔绰,为首之人亦是面目可亲,不由点点头,手往双肋衣服上一擦,坐了下来。
“几位爷看起来不像是来做买卖的,那是大家公子出来游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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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笑道:“家中长辈让我出来见见世面,听说云南秀色甲天下,便来了这里,只不知此处有哪里值得一看,又有什么避忌的?”
“这位爷可是问对人了,老朽祖上是迁居至此的汉人,几辈下来,对这里可算是了如指掌,云南能看能玩的地方极多,单说大理府的苍山洱海,还有苍山脚下的蝴蝶泉,便足够让你们游玩几天几夜……”
面摊主人说得兴起,胤禩也不去打断他,任他天花乱坠地说下去,末了方意犹未尽道:“若要说起忌讳,只有一项,几位爷出门,见着奇装异服的人,尽可避着些。”
沈辙故作不解:“这又是为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这路他们走得,我们就走不得?”
那老头儿叹道:“这位爷有所不知,这云贵一带不同别处,除了汉人以外,还有白人、彝人、苗民、瑶民等等,更有些连老朽都叫不出名字来的异族,朝廷历来所派官员,不是汉人,便是满人,所举所措,自然有些与当地夷人格格不入的地方,夷人反对,官府也不管不顾,久而久之,就有些冲突。”
顿了顿,他苦笑道:“加上汉人与其他夷人,彼此生活习性不同,也不知是哪一方先挑起的矛盾,这几年汉民与苗民的争执越发多了起来,我虽是汉人,可也不能将过错推到谁头上去,只能劝几位爷小心些,莫要一个不慎卷入两方争闹,届时受了牵连,就不美了。”
胤禩谢了他一番好意,眼看几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走人,陆九掏了银两付给面摊主人,对方见到手沉甸甸的,也喜上眉梢,连声道谢。
却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帮人马,为首的人头上缠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