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之际,
被囚困的张玄竟然死了! ?
第一章
圣安医院花园的草坪上,某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正盯着前方的喷泉出神,同伴默默地陪在他身旁,远处隐约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的节奏,却不令人烦扰,反而有种时钟指针在一下下跳动的感觉。
觉察到那响声的沉重,马灵枢的眼神投过去,暮霭掩住了依稀模糊的身影,只见一条锁链围在他腰间随风飘动着,阴鸷而诡异的气息,不像是属于这个世间的人。
张洛也听到了,恍然回过神,搭在他身上的毛毯随着他的活动落到地上,马灵枢捡起来,帮他重新披上,他道了声谢,抬手紧了紧毛毯,系在手腕上的红绳露出来,正是道家用来驱厄辟邪的符绳。
「刚才我讲到哪里了?」张洛问。
他的嗓音嘶哑浑浊,失去了健康人应有的中气,连日来的卧床让他的脸庞有些浮肿,不过精神倒还好,完全看不出前两日还曾病危过。
「说到你教新入门的师弟学习法术,」马灵枢回道:「那一定是段很值得回忆的往事。」
「不,我几乎不记得了,反而是之后的经历记得比较清楚。」
「那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天黑了,我们明天再继续聊。」
马灵枢按住轮椅想离开,被张洛拦住,「我很喜欢火烧云,想再看一会儿。」
顺张洛的眼神看过去,马灵枢看到天边那片像是要燃烧起来的云霞,云霞压得很低,让人几乎可以感受到它灼热的气息,他不由得想起很多年以前的时光,那时他们都相信火烧云代表了天地间最大的力量,也曾豪言要做最好的道者,创造出同样的神力,可是现在回头看去,不过都是一纸荒唐。
云霞的光彩洒向了整个庭院,角落里的木质长椅上,一个男人正坐在霞光中看书,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天,继而又看向他们,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读起书来。
「他是个好孩子,」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张洛说:「很多人一生求道学法,却不如从没学过的人来得心宽。」
「你不如直接说他笨。」说到钟魁,马灵枢就无奈地叹气,「要不他怎么会看『见鬼之法大全』这种书?」
像是感觉到了他们在聊自己,钟魁从书里抬起头,却没有走过来,而是笑着向他们摇摇手,然后又陷入阅读的热情中,如果现在不是状况不允许,马灵枢很想过去拍他脑门——你需要看『见鬼之法』吗?你直接看你自己不就行了?
张洛却笑了,「要是早几年认识他,我很愿意教他些法术,不过在你面前,倒显得班门弄斧了,天师门下无出其右,不会再有人的修为可以高过你了。」
跟张洛重逢以来,两人陆陆续续聚过多次,但这是第一次张洛明确地提到他的身分,马灵枢也没否认,微笑道:「还有我那个小徒弟呢,在他面前,我怎么敢谈修为二字?」
「要论爱钱,那张玄才是真的无出其右。」张洛今天兴致很好,开完玩笑后,又问:「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不过他跟张正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不想张洛为此烦心,马灵枢没有说张玄的失踪其实正是张正所为,更没提现在大家都在急着找他们。
「我没有担心张玄,因为很多人都会担心他,我放不下的是张正,这世上除了我以外,恐怕不会再有人挂记他了,」看着逐渐改变形状的火烧云,张洛缓缓说:「那孩子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可我不是个好师父,他既没有张玄的洒脱,也没有钟魁的甘于平淡,他太偏激执着,这是修行的大忌,我明知如此,却始终无法将他导入正途。」
「他有他的路走,别太担心了。」
马灵枢拍拍张洛的肩膀,以示安慰,远处铁链撞击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人都看到了,那道影子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一只类似鹰隼的小鸟在附近徘徊,却始终没向他们靠近。
「老朋友来了,可他为什么不过来?」
马灵枢的眼神扫过张洛手腕上的红绳,淡淡道:「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过来。」
「那我过去好了,分别了这么久,倒想跟旧人多聊聊了。」
张洛转了转那圈红绳,似乎要解下来,马灵枢想要阻止,手伸到半路时却停下了,就听张洛说:「我曾经很好奇你的经历,也曾想过问个究竟,后来想其实都是没必要的,这一世能再见,而我们彼此都好,这已足矣,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累了,回去吧。」
「是累了,所以我决定离开,」张洛抬头对他说:「你不要再以灵力留我,几天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有改变的,至少可以等到张正回来,他想张洛临走之前一定很希望再见上张正一面,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让张洛放不下的,一定就是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对面传来响声,却是雏鹰耐不住寂静飞了过来,却半路被钟魁抓住一条腿扯住,雏鹰掉头啄他,他用书本抵抗顺便反击,一鹰一鬼在长椅前打得不亦乐乎。
「笨蛋总是快乐的。」马灵枢叹道。
「这个帮我转交给张正。」
封缄的信封递到马灵枢面前,拿信的那只手发着颤抖——张洛已经很虚弱了,以至于连拿信都吃力,马灵枢接了过去,看着那封信,就听张洛又说:「告诉他,放下不该有的执着,不管是做人还是修道。」
红绳解了下来,随着手的松开落到了地上,马灵枢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