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站在钟山之巅上,俯瞰着脚下的山川河海,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已经形如废铁的绯夜剑。
当年他亲手锻造了这柄剑,注入了自己的精血,送给杀阡陌,如今也是他亲手毁了这柄剑,毁了他和杀阡陌之间最后一点情意。
杀阡陌在赤帝怀中灰飞烟灭的画面在钟鼓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他不断对自己说神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魔罗优昙制造出的幻境,可是杀阡陌溅落在他身上的血却像是烙印一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是烛龙之子,是万物之神,唯有以烛龙之息不周之火锻造的太一剑才能真正给他的身体留下不可愈合的伤口。然而此时他的胸前却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那是因为他不愿愈合,不愿疗伤。
“父亲,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他。”
在眼睁睁看着他消逝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渴望力量因为我想要拥有永恒不变的爱,因为在你离开之后,我很孤独……
钟鼓抚摸着那失去了灵光,黯然失色的绯夜剑,他至今都记得自己将这柄剑送给杀阡陌时的情形。那个有着绯色双瞳的魔族少年紧紧抱着这柄剑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那样真挚清澈而充满爱慕的眼神深深地刻进了钟鼓的心底,成了他一生逃不开的魔咒。
然而或许就像杀阡陌说的那样,那时的他虽然对这个美丽的魔族少年产生了兴趣,但也只是将他当作一个稀罕的物件,一个漂亮的宠物,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所以当他得知赤帝封印松动,魔心即将出世之时,他毫不犹豫地抛下了杀阡陌,许了他一个遥遥无期的承诺,然后留他一人在原地空等千年。
从满心期待到心灰意冷,他经历过怎样的煎熬才终于决定彻底放下这段感情。
是真的伤了心,绝了念,才会说这颗心我宁可毁了也不会给你。
钟鼓抬起头望着长烟引素的碧空,父亲微弱的气息仍然徘徊在这钟山之巅,但是他知道也许很快连这都会彻底消亡。
父亲,这世间究竟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而就在钟鼓兀自黯然神伤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目光骤然一冷,转过身拂袖怒斥道:“我说过不许来打扰我!”
他话音刚落,穷奇已被他的掌风震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龙神之怒非同小可,就算他是上古神兽亦难以承受。
被钟鼓重伤的穷奇现出了原形,凶猛的妖兽驯服地伏在钟鼓的脚下,慑于龙神之威不敢抬头。
“说,究竟何事?”
“龙神殿下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不等穷奇出声,南无月的笑声便从不远处飘了过来。钟鼓眼神一沉,那半边被金鳞所覆的面孔显得尤为狰狞可怖。他站在原地虽没有动,但峰顶之上罡风骤起,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突然浓云奔涌,疾风呼啸。
“你竟然还没死?”
山顶之上已是一片昏黑,轰鸣的雷声响彻寰宇,狂风卷过,一片飞沙走石。电光交织之间,一道人影徐徐而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白衣妙龄少女。
“龙神殿下,我今日是来给你送礼的。”
来人分明是单春秋,可是他开口之后那声音却是南无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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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迭起 当局者迷
“龙神殿下,我今日是来给你送礼的。”
南无月的声音轻佻之中带着戏谑,像是在刻意激怒钟鼓一样。然而这一次钟鼓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地动怒,因为他很清楚妖神的手段,他敢在只身前来,必定给自己留了退路。而且他用的是引灵之术,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替他传音的傀儡,就算自己把他挫骨扬灰,千里之外的南无月亦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钟鼓的目光从单春秋的身上慢慢移向他怀里的人。
这就是南无月要送给他的礼物?一个女人?
“龙神殿下,神庙一战你被魔罗优昙的幻境所困,所以并不知道杀阡陌与白子画已安然离开宛梨城回到六界。不仅如此,现在你求而不得的魔心就在杀阡陌的身上……”
“你说什么?!”
不等南无月说完,钟鼓身形一闪,蓦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阡陌他还活着?”
“不但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单春秋,不,应该说是南无月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如今他已经和白子画双宿双栖,龙神殿下又何必为他愧疚神伤。”
“我亲手剜出了他的心,他怎么可能还有命活?”
“您当年不惜背负诛神罪名也要抢夺的魔心,如今就在杀阡陌的身上。您,不想夺回来吗?”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钟鼓心底的痛处。他钟鼓即便被伏羲以三神之力困在西极沙海千百年也未曾言悔,可是当他看到杀阡陌在赤帝怀中灰飞烟灭的时候,那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他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以神龙之力复生一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胸口那炙热而灼人的伤疤却痛得那么真实而刻骨,仿佛每一日都在提醒着他曾经对自己深爱的人做过什么。
难道为了这颗魔心,他要再杀死杀阡陌一次?
“你休想蛊惑我,我与阡陌之间的事,岂容他人置喙?!”
钟鼓说罢,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