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妖魔之王长啸一声。直到眼睁睁看着那人气竭血干,垂手于旁,才终于明白他送自己绯夜的真正用意。一人,一剑,心如炽火,燃尽自己也定不负相守之约。一早便定下的誓言,为何却要用血来祭奠?
“不要……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春秋,你好狠的心!
戾风戚戚,喑呜不绝。
肝肠寸断,那绯目之中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
转头而视,却见那三千清冷紫垂于断面之上,根根皆化素白丝。
眉间一点殷红印记,变为紫黑。有多少怨恨,诉之绯目。
为何,我这一生,越是在乎的人便越要失去?我空有一身皮囊、绝世之功,争与不争,都要情断肝肠。
这些仙神皆有杀伐纷争,那神器更是流血满筐,为何偏偏只我一人形单影只?总有业报,又不让我与他一同而去……
悯生剑!
如此邪恶之剑!枉为一方神器,刺死了小不点,又毁去了单春秋。这世间多少痴心,又岂能容你来害人?!
无限的恨,只加在那剑上。杀阡陌兀自不肯放开怀中之人,盘膝而坐,云腾空中,任三尺白发无限蔓延开去,漫散飞扬,将那一地神器卷缠而起,高悬于天。
天地造化之物,必有相生相克。这十方神器,本为一体,既能相互召唤,亦能相互毁灭。妖魔之王只将自己全部的法力灌输于九方神器之上。
“杀阡陌,你要做什么?”眼见那十方神器皆被他擎在空中,摩严自觉不妙,想要抢身上前意欲夺回。
翩翩紫衣轻蔑一笑,好啊,想找死,便由得你!
发丝舞动,将那九方神器一齐冲向悯生剑。什么封印神迹,什么洪荒之力,就这样,一同毁灭吧!
刹那间,云色翻涌,雷鸣电闪,毁天灭地般的冲撞,天崩地裂似的轰响,万道光芒迸射而出。小仙命绝当场,名门非死即伤。封印千年的长留大殿檐角倾塌。
杀阡陌护着单春秋的尸身,被那迸发而出气浪卷带而起,重重摔了出去,撞在地上。
“春秋!”一息顾念,却是无伤!
再见那大殿之前,一地血肉,满目断臂残肢。十方神器尽皆毁去,化作烟云。
春秋,你可看到了?你予我这般功力,不惧万千。我让他们一同与你陪葬,你可喜欢?神器已毁,也算是为你得报深仇!
垂首,再看着那尸身,渐渐浅淡了颜色,就欲消逝而去,那极艳之人再忍不住悲痛,出手惊人。
“春秋,你前世今生只为我一人,受尽千般苦难,却连个囫囵身子都不能剩下。我从没有为你做过些什么,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今,你要去了,若再转世投胎,还回我魔界,可好?”
纵有浮华百世,不如一心一人。
衣袖轻扬,杀阡陌以指为刀,只在那面上划下血痕。血肉撕裂,钻心的疼,却只能感觉到麻木。将那极致完美的左面扯下,覆在那愈渐散去的驱壳之上。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有这一份完整……”
什么六界第一美人,我宁愿只平淡一生,守你渡过。
都说为悦己者容,若不见你,又交予谁看?
他死了,肉身化为青烟漫散开来。一缕魂魄飞向天际,妖魔之王亦没有阻拦。无论如何,无论早晚,那人也都是要步入轮回。
春水断,秋影单,心聚身隔万重山。
阡离恨,陌忘川,询天问道几时还?
月幕隐,星辉散,烟灭云暗鬓霜满。
恋殇绝,怨纠缠,梦去魂断泪阑干。
绯夜背身而立,只望向那天际。
春秋,你总会回来,是不是?这千年来,我只信你一人。你定不会狠心一去不归,留我一人。
那把木梳,我会替你收好,你只记得那上面有我的印迹,却忘了是你自己手把千年,亦早留下了气息。待你回来,再为我高挽发髻,这三尺白发,你可会嫌弃?
这千醉盏,我也会为你独守,本是成双之物,少了你,又怎能把酒言欢?待你回来,再与我月下对饮,漫漫长夜,心暖不觉寒。
五十五、痛魔者固封仙脉,诡心女私收英魂
背过众人,妖魔之王风干血泪,左面仍是抽痛不止,心血放空,目视天边许久,方才回过一方魂魄。
环顾四周,旷野天以内力相抗,震伤了心肺,窝在一旁呕血不止,仙派弟子更是损伤大半,一地血肉,惨不忍睹,而凡身ròu_tǐ的异朽君,早已再入轮回。
哼!若不是那杯断魂茶,害得我和他彼此嫌隙、误会、错过那么多,又何至于此?世世早夭,当真是便宜你了!
翻手回剑,轻轻抚在那焰色之上,喃喃自语:“绯夜,如今只有你我相伴了。从此,你——也便是我的命!”不顾那烈刃锋利,只紧紧护在胸前。
不怨不悲,心痛只在一时。那人——总归会回来!那是他杀阡陌认定的人,这世间纵有千难万险,若他想要,又有什么能阻拦?
长留上仙见着杀阡陌矗立彷徨,终于开言:“杀阡陌,你私自毁去十方神器,杀我仙界众人,如今这世间再无制衡妖神的力量,你这罪,可是太大。”方才电光火石间,用尽全力护住怀中女童,不死不伤之身,这神器崩坏亦不能伤他分毫。虽恨他险些作孽伤到小骨,却又见那魅色之下伤绝如身死,倒有些同情于他。
“子画,你还与这妖孽多言什么?神器不在,他单人独身,除去他,这六界都得安稳!”摩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