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不是笨蛋，一大群领导都在后面的车上坐着，还有方正在，自己跟这群海州市的领导握手？

开什么玩笑！

徐君然太清楚了，人家这么多人可不是冲着自己一个省委秘书来的，摆出这么隆重的阵仗，那是为了迎接省委一把手方正，可不是针对自己的，如果自己摆不清楚位置的话，落入领导的眼中成了什么？

再说了，赵天佑跟自己打招呼，自己可以跟他握手，可是市委一把手打了招呼，后面的呢？

市长，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一路下来十几个人，难不成自己全都握手打招呼走一遍？这么一路握下去，给人的感觉，自己不成首长了？这个手如果真的握了，说不准人还没有回东海省，叫他回京城的通知就下来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这个分寸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徐君然并没有伸出手跟赵天佑打招呼，而是在隔着还有几步的时候，便对赵天佑说道：“赵书记，首长说他不下车了，咱们直接走。”

听到徐君然的话，那一大群人立刻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几眼，正准备回到车上的时候，就听见徐君然接着对赵天佑说道：“首长车上来。”

赵天佑一愣，随即低声跟身边的市长说了几句话，这才迈步朝着徐君然这边走来，而剩下的人，则是在王勇的带领下各自回了他们的车里面。毕竟方书记说不需要大家见面，那就得按照领导的意思执行啊。

赵天佑跟徐君然一起朝着客车走去，一边走，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领导的情绪怎么样？”

徐君然一呆，随即明白过来赵天佑的意思。对于这次路迎，可以说赵天佑是冒了很大的政治风险的。毕竟是违背了领导的意图。现在他想通过徐君然的观察来评估一下，事情会严重到何种程度。一来，徐君然自己心里梗着一块石头，正忐忑不安呢，哪里还会注意别的？二来，他初当秘书，没有经验。不会看领导的脸色观察领导的表情。所以对于赵天佑的问题，他根本回答不出来。

不过这话他肯定是不会当着赵天佑面说的，想了想徐君然道：“首长的心情感觉还不错。”他这是实话，从早上到现在，方正的心情似乎都很不错，最起码即便刚刚看到海州市摆出的迎接队伍之后，也没有明显的不悦。

赵天佑在前面走。徐君然在后面跟着。等到赵天佑率先上了车之后，徐君然这才跟着上去。

没想到，刚进到车里面，徐君然连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见方正冷哼了一声道：“我说赵大书记，你倒是很会办事啊。摆出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你说说，是我这个省委领导的话不管用呢。还是你这个市委领导的话，不管用？”

很明显，方正不高兴了，只不过徐君然却觉得，他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不然也不会用这种近乎于开玩笑的口吻跟赵天佑说话了。

徐君然能够看的出来，赵天佑自然也能够感觉的到，他连忙走到方正面前，低下头说道：“首长，是我的错，我向您检讨。”

方正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算了，你这样算什么认错？挡着小徐的路不说，司机都没办法开车，坐下吧。”

因为赵天佑站在走道上，拦住了徐君然的路，徐君然只好站在他的身后。而整个客车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徐君然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赵天佑应该是异常尴尬的。这种尴尬，不仅是因为受到了方正并不严厉的批评，还因为方正在暗示叫他坐下。

坐下！

坐在哪里？

方正身边有一个座位，坐在这里，是一种极高的待遇。可方正的后面，还有一排座位。赵天佑也完全可以坐到那里去。但是那个位子，就非常特别了。既像是坐了冷板凳，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表现一种姿态。但是方正没有说明，这就有些就难办了，徐君然很清楚的看到，赵天佑似乎在犹豫。

过了几秒钟之后，赵天佑似乎做出了决定，在方正的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首长，我就在您身边检讨吧。”

徐君然见状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听见方正对赵天佑问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赵天佑答道：“首长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考虑先休息一下，由我和王勇市长汇报一下我们海州的具体情况，然后咱们吃午饭。视察安排在下午。我们选择了六个点，不过下午的时间会很紧，六个点不可能都看，具体选哪几个，由首长您来决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方正直接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病号，不需要休息了。咱们抓紧时间，先去看看荣华钢铁厂吧。”

徐君然之前已经了解过海州市的资料，知道海州搞了一个经济开发区，里面的荣华钢铁厂是东海省的重点建设项目。

东海省并不是钢铁大省，改革开放前，东海省只有一家钢铁生产企业，即海州钢铁厂。

六七十年代，全国范围内都在搞钢铁企业，当时要上马东南地区第二大的钢铁厂，在整个东南地区范围内选点，海州就是备选地之一。经过几轮筛选，很多点都被放弃了，海州却仍然走到了最后。而海州之所以走到最后的原因，可能有几大原因，比如海州四周都是平原，便于的钢铁厂需要的铁矿和煤炭的运输。海州原有一家冶金厂，为了争取这个项目，当时的省委拨了一笔款，将冶金厂扩建成了海州荣华钢铁厂，既有工业基础也有冶金方面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