唆我儿子啊!”
阿拉坦顺着他的力道歪了脑袋:“没、没有。”
何承凯见状,伸手就去打他爸爸:“滚!滚!”然后又去捂阿拉坦的耳朵。何宝廷没想到他这儿子这么年幼,已经学会出言不逊,便变了脸色,下意识的要给他一巴掌,哪知阿拉坦嗅出了危险气息,赶忙一手护住何承凯的脑袋,且向旁边躲了一步:“别、别打他。他、他小。”
阿拉坦一片好心要护卫怀里的孩子,然而何承凯并不领情,搂着阿拉坦的脖子对他爸爸瞪眼睛:“你、你敢打、打我?”
何宝廷暴跳如雷:“老子打的就是你!”
阿拉坦见势不妙,抱着何承凯撒腿就跑。何宝廷追了两步,体力不支,弯腰扶墙气喘吁吁,心想自己好一阵子没有留意过这孩子了,没想到已经被惯成了一条野驴!
两天之后,何家全员上了火车。李世尧偏偏这天要去参加军部内召开的年终大会,只到火车上巡视嘱咐了一番,又偷着在何宝廷的脸上亲了一口,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便匆匆的下车离去了。何宝廷因知此次双方不是久别,所以也并不伤感留恋,只独自在包厢内靠窗坐了,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那熙攘人流。
忽然,一个身着黑呢短大衣的青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何承礼。
何承礼站在离他五米远的车外,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后的何宝廷,面无表情。何宝廷同他对视了,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异样的平静。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单是你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我的目光,迎着你的目光。太漠然了,漠然到了灵魂出窍,只剩下两具躯壳留在人间。
身下忽然一震,是火车快要开动了。何宝廷把脸扭开,忽然觉得很疲惫,疲惫到了无力再恨的程度。
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后退,何宝廷想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年华我的事业我的兵全留在了这北中国——一切都结束啦!
何承礼站在月台之上,眼看着前方这列火车在尖啸汽笛和雪白蒸汽中显出了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沿着铁轨笨重而又坚决的前行而去,简直就是大江东去不复回的光景。
他忽然有点慌,拔腿开跑追上了那面车窗。车窗后面是何宝廷,两人之间目前只隔了一层玻璃,然而他们很快就要天各一方,各奔前程了。
在汽笛那惊人的尖叫声中,他一边跑一边沉默而疯狂的拍打着窗玻璃;他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什么话,可一定是有的!然而车窗后面的何宝廷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神情悲凉而又高傲的说了一句话。
从口型上看,那应该是“再见,小顺。”
火车的车轮以碾碎一切的速度和气魄,轰轰烈烈的冲向了前方。何承礼很快便被那扇车窗落在了后面。他弯腰扶着膝盖,一颗心在胸膛内剧烈跳动着。他想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疯了?
他慢慢的直起腰,拖着两条腿,缓缓离去了。
第103章到广州
一九四七年一月,广州利群大饭店。
香港元通运输公司的总经理顾理元在饭店大门前下了汽车,见前方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青年军官,他便在脸上调动出了一点笑意,大踏步向那人走去。
那军官也微笑着迎上来,试探着问道:“你是顾经理吧?我是何将军的副官杜长云,先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
顾理元也笑道:“听出来了。老崔说你们要运一个车皮的货物去香港——”
杜长云对他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带着他一面往饭店内走一面说道:“贵公司的崔经理是我们李师长下属赵参谋长的内弟,所以我们就找到了贵公司。是这么回事儿,我们这些东西啊,都是大箱子,要说运是好运的,但是……你知道吧,何将军带过来的,都是贵重物品,所以我们乐意找个知根知底的公司来运,而且我们在香港还没有着落,所以你得给我们找仓库存放这些东西。对了,听说贵公司一直是跑缅甸线的吧?”
顾理元忖度着答道:“是的,这次的货船也都是老崔特地租来的,专门就是为了运这一趟货物。”
杜长云笑道:“那崔经理真是为了我们费心了!顾经理,你看你们本来是不跑内地线的,为了我们特地租来货船,那我们是很感激啦!”
顾理元心想你是该感谢我,要不是老崔乱揽差事,我才不做你们这些军人的生意!
“杜副官。”他随着杜长云且走且问:“我们这是去见何将军?”
杜长云摇头笑道:“不,何将军不管这些事,现在管事的是哈丹巴特尔喇嘛,具体事情,你得和他谈。”
顾理元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红衣喇嘛。
哈丹巴特尔无视他的惊异,很坦然的先向他寒暄问好,然后便颇为绅士派的请他坐下,又让身边的卫士倒茶。
“让顾经理在百忙之中跑来广州,真是抱歉。”哈丹巴特尔如是说道。
顾理元听这喇嘛国语标准,态度也很客气,心中就起了几分好感:“那没有什么。这本是我分内的事情。挺说你们在香港还没有住所……”
哈丹巴特尔点头答道:“是的,我们来的比较匆忙,所以一切准备都没有做。到了香港之后,恐怕还要有麻烦顾经理的地方,到时候请你多帮忙。至于报酬方面……”
顾理元连忙说道:“那个好说,那个不是问题。”
双方谈到这里,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顾理元就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