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画得细长，直入双鬓，一双红唇鲜艳得如同盛夏的朝阳。头发盘成流云髻，上面的金步摇足有一尺长，两端垂下的珠串宝石直到颈项，又夸张又美艳。这是当朝贵女们喜欢的装扮。

崔芙蓉看到这样的云阳，原先的紧张逝去，内心里带了些轻鄙，但外表恭敬如斯。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崔芙蓉躬身行礼。

“是崔四娘？”云阳公主问，“你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是啊，二人从无单独的交接过。冒然来此，崔芙蓉实在不愿，但不得不来。

第69章 改变

这是自东市分别，崔芙蓉留朱泽迷倒穆云青和陆嫣然后，穆云青第一次见到崔芙蓉。原来饱满的芙蓉脸，瘦削了许多，显出几许尖刻。在穆云青面前的温婉、和气、从容，此时变成了恭敬和小心。

穆云青轻叹，她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崔芙蓉。

在凉州的时候，穆云青是真心与崔芙蓉结交的，她欣赏崔芙蓉的为人和聪明，愿意同这样的人打交道。甚至穆云青曾想过将来和崔芙蓉共同打造洗浴用品王国时，因为崔家的势力，她愿意和崔芙蓉五五分成。可没想到崔芙蓉看到香皂的暴利后，想独吞。不仅想独吞，而且想把穆云青和陆嫣然玩弄于鼓掌之中。

如果不是上官斐，自己现在会怎样呢？

穆云青看着眼前的人，昔日的盟友，现在的仇人。

“公主。四娘愚陋，店里的管事浅薄，不知前些日子，公主驾临本店，竟把一块小小的香皂以一百金的价格卖给公主。四娘惶恐，所以今日特地来向公主赔罪。”

说完，向穆云青呈上一张银票。

“四娘这是为何？本公主虽然被人骂作瓜子、傻缺，连带我们夫妻二人被骂作一对傻缺，可本公主并不恼。本公主别的欠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银钱。别人觉得一百金贵，本公主觉得为了买一件心爱的物事，一百金算什么？

“你不用担心，最近本公主也听说了，西市有一家店，卖同样的香皂，说是只要寥寥数钱。可本公主想，几钱的东西能用？就是因为吴嬷嬷在四娘的店里买了香皂，本公主用后觉得好才愿意花一百金买的。所以四娘不用担心。”

云阳公主一张满布脂粉的脸满是真诚，崔芙蓉抑住心里的喜悦，道：“不瞒公主，那香皂的成本，不说别的，光香料的花费就上百钱。四娘也是觉得惊异，不知那些商家只要数钱，如何保住成本？”

“这种事本公主从来不知。”头上的饰物太重，穆云青又刚被某人掏了一遍身子，只觉头重脚轻，不想再与崔芙蓉多谈，便道，“四娘不必过虑。有什么事你可尽管找本公主。本来因为这事，听说崔大人因此丢了官，本公主还有些过意不去。你来了我也刚好有所致歉，那一百金不必送来。”

前些日子，一百金对崔芙蓉而言，只是四五块香皂的事，可自从太子督察此事，自己不仅把以前的利润全部上缴，还被罚了数百金，崔琰一向不理杂务，又因此丢了官，崔芙蓉一下子紧张起来。

可这一百金，即使公主不要，崔芙蓉也知道是万万不能拿回去的。

二人客气了一番，穆云青收下了一百金，还有崔芙蓉送的其他礼品，让小黄门送她出门，自己则赶紧回屋卸妆、拆头饰。

崔芙蓉低着头，在小黄门的指引下向前走，忽然小黄门躬身道：“侯爷。”

崔芙蓉也赶紧低头，向来人福了一福。只听一边的人顿了一下，但接着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了。

出了上官府，坐上马车，玉珠小声道：“姑娘，奴婢咋觉得公主殿下和穆姑娘笑起来有些像呢？还有，驸马好像在凉州见过。”

“禁声！她一个贱民，怎能与公主殿下相比？驸马是凉州都督，当然在凉州呆过。”

玉珠想说，穆云青开的菠菜汤饼店旁边的酥饼店的那个人，与驸马长得好像。只是看了看崔芙蓉的脸色，没有进一步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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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斐回到内室，看穆云青正拿着那贵比珠玉的文布巾擦脸上的脂粉，笑道：“不就是见一面吗？把自己倒饬得跟鬼似的。”

穆云青横他一眼：“我以前与崔芙蓉见过多次，又一起从凉州来京，路上朝夕相处，要是还是和以前那样妆扮，她看到云阳公主与我相像，即使不说，也会四处打听的。更何况这次因你我在圣上面前的一席话，让她和崔琰倒了大霉，怎么也会想办法弄个清楚。后面又有崔贵妃，我们要是不小心一点儿，露了马脚可怎么办？”

“好了，是我想得不周。”上官斐上前道，“只是看你这样来回装扮，每次都得费大半个时辰，真够麻烦的。还有，这么麻烦一点儿都不好看，脸白得吓人，也不知为何那么多女人都喜欢这么打扮，难道那些男人喜欢？”

“你不喜欢？”穆云青“扑嗤”一笑，把手中的布巾掷到上官斐怀里，也不理他，擦干净了脸，把头发打散，拿起一边的梳子慢慢梳头。

上官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