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僵立,看着手中虎符无言以对。
做梦也想不到遥皇居然把她身份查得一清二楚,当初易宸璟为了名正言顺把她带到遥国加以折磨,对外宣称她是昭国养在深宫的公主,而今遥皇语气笃定,分明是有足够证据证明她身上没有半点皇室血脉,想来是经过仔细调查的;而当假公主的身份被揭破时,她白家三小姐的身份就不止联姻公主那么简单了,外加上遥皇给她这块虎符,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白绮歌,你可愿意做朕的广戍将军?”
威严浑厚的声音压在头顶,巨石一般令得白绮歌喘不过气,手中的虎符似是在火中刚刚煅烧过,滚烫滚烫,恨不得一把丢开砸个稀烂。
广戍将军,那是遥国军制中仅次于大将军之下的重要军职,并且广戍将军有着十分固定、永恒不变的任务——守护大遥边陲,或战死沙场,或老殁边疆,不死不归。
这分明是……逼她和易宸璟分离!
本就不算红润的脸色一刹变得惨白,控制不住倒退半步,白绮歌手一颤,虎符掉落在地。
一阵咳声似是提醒着白绮歌她的失态,满是皱纹的手掌捡起虎符放在圆桌上,遥皇看也不看虎符一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白家世代为将、戎马峥嵘,无论男女都是一等一的沙场豪杰,只你一人偏安一隅嫁为人妇未免有损白家颜面。广戍将军虽然位列大将军之下,实则拥有不逊于大将军的权力与地位,纵是听起来不如昭国三军统帅响亮,却往往是名垂青史的重要职务。”
“皇上是想让我率兵镇守边陲,做一个老死宫外的白发皇子妃么?”白绮歌挑起唇角,不甚清晰的笑容冷气缭绕,“这份恩典绮歌心领,只是绮歌自幼不喜刀光剑影,对排兵布阵亦是一窍不通,现在只想在殿下身边安安心心做个妻子,请皇上成全。”
“朕老是老了些,眼睛和耳朵还是管用的,你在北征途中所作所为萧百善全都一一禀明,你还想说自己什么都不会难负重任吗?不过既然你说无意于将军之位,朕也不便强求,只得给你两条路选择了。”顿了顿,遥皇那双深邃眼眸迸发出几丝精光,“是去做广戍将军镇守边陲,从此为大遥守卫疆土、为白家再建功绩,还是舍了皇子妃身份做个地位低下的侧室,你自己选择吧。”
遥皇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惊雷一般炸开在白绮歌耳内,瘦削身子晃了晃,一阵颤抖后才勉强站定。
白绮歌多希望自己听错了或是遥皇说错了,她没有犯任何错误,凭什么要削去她皇子妃的身份?!她是易宸璟的妻子啊,是誓言相守一生、此世他唯一的女人,就这样毫无原因被废掉算什么?!皇子都是要有正妃的,他日遥皇再硬性赐婚逼易宸璟娶妻立妃……他们的誓言,他们的约定,她长久以来倾尽所有的付出,岂不是因着外力毁于一旦?
易宸璟大业未定,艰难坎坷中又失去她的话,还有谁能陪在他身边度过最失意的日子?
“两个我都不会选。”牙齿几近咬破下唇,疼痛让白绮歌迅速恢复冷静,言语中多了几许坚定毅然,“如果皇上仍旧是在测试我对殿下的忠诚,那么这戏码可以结束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与殿下不离不弃的约定;如果皇上是真的想要我远离殿下,那么就请拿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会坚持到最后。”
话毕,白绮歌毫不迟疑转身离去。
有些事情逃不得、躲不得,哪怕要迎着刀刃而上也在所难免,而她现在正处于这样的风口l尖之上,退,万劫不复;进,尚有一线生机。既然如此何必管什么天子皇命,做她该做的事就好。
陪着那人走下去,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烂,或者到世上再没有他们二人容僧地,干脆同穴长眠,没有什么事能够改变她的心意选择离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