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动情的话从粗犷豪放的老寨主口中说出,听起来是那样格格不入,然而没有人笑,有的只是动情,是心疼。
“二当家的,老寨主说的对,大当家最放不下的就是您,您再消沉下去实在对不起大当家一片苦心啊!”
“叶庄主年纪是小了些,可她对二当家的心意我们都看得见,二当家可别误了叶庄主心意……”
渐渐地,周围多了乔家寨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劝说,好像所有人都看得出叶花晚对战廷抱着怎样的爱意,唯独这个深陷愧疚与悔恨的男人不懂。战廷有些呆滞,看着地面目光发直,不知道是想起了乔青絮还是为眼前状况感到为难。
如此场景总让人心里憋闷,白绮歌悄悄离开大堂走到外面,目光几许沉黯。
世间太多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或是天各一方,或是阴阳永隔,总有无数理由让眷属分别,让一段感情悲哀收场。那些人是抱着怎样的勇气活下去的呢?勇气之外,是不是还有难以想象的伤痛与思念,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满溢,无处掩藏?
她是这样的。
尤其现在,得知易宸璟身陷险境,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时候。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誓言说得好听却难做到,当易宸璟生死未卜时她只能在这里喝酒、强颜欢笑,这种无奈、无力,刺得心痛滴血。
“有红缨军和乔家寨这些兄弟,想要冲破封锁到宫中救太子还是有希望的。”
清淡声音在身后响起,白绮歌回身,毫不意外地看见宁惜醉柔和面容。
“白姑娘心思重,有什么情绪都压在心里,这样下去很容易变老。”半是玩笑地轻叹,宁惜醉走到白绮歌面前,温热手指轻轻刮过白皙脸颊上那道伤疤,“口口声声说要好好活着却总是逼迫自己,让太子知道岂不是要心疼么?宁某看见也要于心不忍的。”
“有些东西不是想要丢掉就能丢掉的,宁公子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吗?”站在宁惜醉身前,白绮歌不需要逼着自己露出笑容。
宁惜醉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有,很多时候。许多事情不是我想怎么做都可以的,就好比对白姑娘,我希望白姑娘能离开太子、离开遥国那片是非不断之地,可白姑娘绝对不会听我劝告。”
“他在那里,我自是离不开。”
各执己见的话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每次都是无果收尾,宁惜转道白绮歌的执着,白绮歌也了解宁惜醉的好意,除了沉默以对外实在没有其他方式能进行下去。
许久,宁惜醉开口换了话题:“如果只靠红缨军和乔家寨的力量不足以闯破封锁,白姑娘会接受安陵国的提议换取帮助吗?”
“也许吧。”白绮歌幽幽一叹,脸上现出落寞笑容,“若是这次能解宫变之围,也许我和宸璟还有复合的机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昭国百姓,更不知道这么做爹爹和娘亲会不会伤心。大概我和宸璟注定有缘无分,原本还想搏一搏天命的,发现与天竞争的结果竟是这么惨烈后,我已经不愿再失去任何亲人了。”
因着两人难以割舍的感情导致白灏城受骗殒命,这件事在白绮歌心里将会是一生的痛,同时,也是将她和易宸璟隔绝的重重帷帐。
又或者,是再不能并肩携手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