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定了决心。哪怕是他跌落在泥泞之中，他也要抓住楚随风，他就是要激怒轩辕逸轩，就是要狠狠地激怒他。

他要赌，拿他的性命和最后的信仰来一场豪赌！

如果楚随风为了轩辕逸轩而放弃他，那么，他这辈子再不对任何东西抱有希望，就这么堕落下去，从此为了仇恨把灵魂都出卖掉。

可是，如果……如果……如果他赢了……

他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和妄想，用了他曾经最不屑的手段。

呵呵，那些肮脏的手段，他从小看到大的不是吗？他的父亲和他，一次次地被这些手段折辱着，被那个被这些手段蒙蔽了的女人，一次次地扔到毒窟里头，一次次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曾经恨死了那些人，恶心死了那些人装模作样的姿态，可是他做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竟然也这样驾轻就熟呢。

说不定，就跟轩辕逸轩说的一样，他骨子里，真的是很贱很贱呢？

北冥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他紧紧地咬着牙，咬到整个口腔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他甚至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是静静的靠着楚随风的脖颈，等着他的结局。

是会被楚随风抛开？还是会被冷笑着踩在脚下？

他的眼睛里不禁多了浅浅的泪，雾蒙蒙的。

抛弃自己最后的底线，把自己生生变成自己最恶心的模样，这种痛苦，比任何毒素发作都难以忍受。

他觉得浑身都在疼痛着，比身上的毒药发作的时候还更加难受呢啊。可是他不后悔，他要抓住眼前这个人，坚定的抓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他必须要赌这一把！

“楚随风！你给我睁大了眼睛看清楚，看看你怀里抱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贱东西！他这些手段，这些年你跟着我在宫里见得还少吗？！十年前你都能看透这种争宠的手段了，不是吗？！”他隐约听见轩辕逸轩这么说着，每一个字就像是打在了他的骨髓上，生生的疼。

“他表面上装那么清高，可是你看看他刚才舔着你手的贱样子，还有他现在这幅假模假样，你难道还不觉得恶心吗？他要是真的那么清高，真的那么高贵。怎么可能像只狗一样，就差跪舔了？！”轩辕逸轩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显然，这位高贵的皇子殿下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呢。

北冥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笑，他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浑身冰凉。

他的唇角微微扯了扯，却越发想要靠着楚随风了，他知道楚随风其实很聪明的，或许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发觉什么，但是既然轩辕逸已经拆穿他了，那么，他一定会感觉到的。

他，竟然用了宫里女人那样恶心的手段，在争宠呢。

那么，楚随风会怎么样呢？厌恶他，看不起他，也觉得他很恶心吗？

唔，若是当年他被那些人折磨的时候，就好好学一学，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也能够承受更多的羞辱呢？

北冥轻轻地想着，眼睛里涩涩的，好像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流淌了出来，顺进了发丝里，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种绝望，这种害怕……

“笨蛋。”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下意识地抬眼，就看见楚随风那张好看的脸，那脸上仍旧带着跟以往没什么区别的笑容，只是眼底的怜惜却更加浓厚了几分。

“跟你说了我会护着你，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还哭，想让我心疼是不是？”他听见楚随风无赖地这么说着，那双抱着他的大手将他往他的胸口环了环，那温暖的大手拨开了他的长发，将他脸上的泪水擦了去，像是把笼罩在他心头的阴影也一同擦了个干净，让他快要陷入死寂的心，再一次活了过来。

“我知道我抱着的是什么，是我珍惜的人，还是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傻子。”楚随风笑着说道，看也不看轩辕逸轩，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北冥的眼睛：“我说过的话就绝对不会不算数，说了以后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你。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他将北冥眼底的不安看在眼中，神色更是缓和，眼见这小子得到了自己肯定答复之后，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他好笑地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不小的麻烦。

“楚随风，你够了！这个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是要诚心跟我作对吗？”轩辕逸轩将楚随风眼底的纵容看了个正着，眼中的愤怒更胜。

他还想要说什么，却见楚随风连头头也不抬地道：“四皇子没什么事就走吧，以往的情谊，今日楚某人流的这些血也可以还清了。”

轩辕逸轩觉得楚随风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的，否则，他安抚便安抚，又何必将那小子满是血迹的掌心，用唇舌直接清理了个干净呢？

楚随风那唇角沾染着血迹的邪肆的样子，让轩辕逸轩只觉得一股子热流冲上了脑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楚随风怀里的那个白发小子扯出来撕碎了！

“怎么？四皇子还有事？”看着怀里的少年眼睛里升起了亮晶晶的光芒，楚随眼底的纵容之意更加浓厚了几分，他扭头看了轩辕逸轩一眼，眼底的冷意已经没有任何收敛了。

从始至终，北冥的不安他都感觉得到，所以他才一直都在安抚他。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北冥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会用这种方法来宣布他在他身边的“领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