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趴在山顶,仔细观察着炮楼周围的地形,高一刀伏在一边,给胡义说明情况。
“鬼子一个班伪军一个班,应该不到三十人,机枪两挺,一挺歪把子,一挺是捷克式。”
“你确定是两挺机枪?”胡义边观察边问。
“昨天夜里我派了一个战士到那附近放冷枪,火力测试结果应该没错。”
“最近的增援在哪?有多远?”
“能增援到这里的,只能是梅县县城,距离三十里。估计要一个小时以后才会过来。”
胡义考虑了一下:“不会那么久。”
涉及战斗计划的事情,高一刀不会傻到还带着个人感情,所以胡义的话让他有点纳闷,但没有冷嘲热讽,而是一本正经地反问:“为什么?”
“下面的路宽,有车辙,如果是从县城里来增援,肯定是摩托和汽车,时间会短得多。三十里,我估计增援应该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这个杂碎居然这么细致,高一刀抓了抓后脑勺,半个小时,他娘的,看来得修改一下计划,要打得够快才行。
胡义这时才扭头看着正在低头重新考虑计划的高一刀,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得告诉你,我的机枪只有两个弹夹,这次战斗有风险,我不会找人给我当弹药手。”
胡义的话让高一刀感觉十分不爽:“姓胡的,说这么多没用的有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死,想让我打退堂鼓?我告诉你,今天这个炮楼是非打不可!”
胡义懒得和高一刀斗嘴,直奔主题:“那就说计划吧。”
高一刀随手在身边折了一截枯枝,然后退下山头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在地上简单画个草图,胡义也跟着下来,在一边看着。
“计划分三步,首先,我的二连和你的九班,同时从西侧隐蔽接近到距离炮楼三百米内,你们九班就停在这里,做掩护压制准备,然后我的二连继续向前摸,一直摸到能够发起冲锋的位置为止。如果在二连向前接近的过程中被敌人发现,那就变成了硬仗,九班立刻开始压制射击,二连直接硬冲。”
胡义点了点头,如果是这种情况,二连估计就惨了,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因为他们位置在前,就算往回跑也照样是挨打。高一刀见胡义明白了,然后继续说计划。
“如果二连顺利到达隐蔽位置,而没有被敌人发现,那就进行第二步,二连就地隐蔽等待,你们九班离开西侧掩护位置,向北侧迂回,到炮楼北侧建立射击阵地,距离多远你自己掌握,但是必须是有效射击距离。如果你们九班在迂回过程中被敌人发现,那你们就地停止,进行还击,吸引火力,然后二连就冲。”
胡义再次点了点头,如果是这种情况,九班就惨了,不过,几率不大,毕竟九班人少距离远,被发现的可能很小。
“如果,二连和九班都能顺利到达位置,那就进行最后一步,由你们九班在北侧率先开火,把炮楼上的火力引向你们北面,然后二连在西侧突然发起冲锋,直接到炮楼底下开打。只要能让我们二连靠上去,后面的事就不用你这个‘友军’操心了。”
高一刀说完了计划,甩手扔掉了枯枝,直起身来:“姓胡的,计划就是这样,要是有屁,你就现在赶紧放,别等到关键时候恶心我。”
高一刀这个计划够细致,可行性非常高,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高一刀这个货在每一个步骤上都做了两手准备,把最坏情况考虑进去。所以胡义的回答很简单:“没屁!现在我下去睡觉了。”
一轮弯月,高悬在繁星璀璨的浩空,一边是隐约的山峦,一边是黑漆漆的平原,被一条勉强还能辨别出来的土路东西串联起来,一座黑黝黝的碉楼,孤零零伫立在路旁,从几眼射击孔里,透露出昏黄的灯光。
二十六个人影,像一条水流,无声无息地滑下了西侧山坡,然后又汇成一滩,慢慢地向那座碉楼浸湿过去。
距离四百米左右,胡义摆了摆手,小红缨、罗富贵和吴石头三个人悄悄停下来,趴在了土坡后向前观望,因为胡义不让他们参加战斗。
猫着腰前进到二三百米距离,高一刀摆了摆手,胡义、马良和刘坚强三个人悄悄停下来,各自找隐蔽位置卧倒,架好枪,瞄向炮楼透露出的光。
匍匐前进到一百米距离,月光下,已经可以勉强辨认炮楼上黑洞洞的射击孔,前面的地面寸草不生,二连到位了,第一步骤完成。
胡义把机枪枪托撤离肩膀,重新爬起来,猫着腰拍了拍马良和刘坚强的肩膀,然后向炮楼北侧迂回。虽然有月亮,但炮楼顶上的哨兵视野仍然严重受限,第二步骤完成。
胡义领着马良和刘坚强,在地面上悄悄爬行着,为了稳妥,胡义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也不打算在远处放空枪,所以他一直前进到炮楼北侧二百米以内才停下来,爬进了一个浅坑,悄悄架好机枪。马良和刘坚强按照胡义白天交代好的,横向与胡义的位置拉开三四十米远的距离隐蔽。
咔嗒——表壳轻快地跳起,晶莹的表盘上泛着清冷的月光,凌晨一点二十分。
胡义合上怀表装起来,摸出一颗手雷,拔了保险销,砸在地面,甩手抛出。
轰——
手雷在炮楼北面距离一百多米外的地方爆炸了,在静夜里,在空旷的四周,这声音出人意料的巨大,如同霹雳,让炮楼里外的所有人都是心里一震,放哨的敌人当场吓了个跟头,直接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