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将军。”
“归齐都是有学问的人……诶!付少爷!您看!到了!”
远远望见学校的大门,付闻歌的眼睛骤然一亮。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校园里没什么人。付闻歌走了好一会才碰上个穿着打扮像是学生摸样的人,追上前向对方打听学生处的所在。
那人高高的个子,付闻歌的视线只能与他的下巴齐平,说话时需略略仰面。他梳着时下年轻人最常见的发式,鼻梁上架着付圆眼镜,满面书卷气。大热天的,立领衫却扣得一丝不苟,也不见他出汗。
为付闻歌指了路,他问:“你是新生?”
他说话带着淡淡的南方口音。不过这么高的个子,在南方并不多见。
付闻歌点头,反问:“你也是这的学生?”
“嗯,开学就要实习了。”他向付闻歌伸出手,“我叫郑宏晟,很高兴认识你。”
“付闻歌。”伸手与对方握了握,付闻歌不无羡慕地说:“听说这里的教授很严格,第一学年便会筛下去将近五成,你成绩一定很好。”
郑宏晟轻推了下眼镜,略带腼腆地笑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家里供我读书不容易,自是要勤学苦读。”
“那是肯定的。”
视线所及,付闻歌注意到,郑宏晟身上的那件衣服,领口及袖口边角有着些许的磨损,洗得也褪了颜色,想来是反复穿了多年。寒门学子,终是要熬出头了,难怪会发出“将相本无种”的感慨。
郑宏晟抬腕看了眼表——崭新的j-i,ng工表,和他身上的旧衣服似乎不太匹配——说:“我带你去学生处好了,正好我也要去那边给教授送资料。”
“麻烦你了。”付闻歌颌首致谢。
就着付闻歌低头的当儿,郑宏晟因凭身高优势,看到那雪白颈项的发尾处、有颗露于衣领外的细痣。于是并肩行走时,他刻意与付闻歌保持了些的距离,以免不慎碰到对方的手臂。
老百姓养这样的儿子多是当女儿养,十四五送出门子的比比皆是。能让读几年私塾或是公立小学校便算不错了,上到高中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更莫提能上大学了。
而且能考上这里的,头脑一定相当聪明。
他心下顿时对付闻歌升起几分好感。
进了学生处办公室,付闻歌拿出收录函交给管事的庄姓老师。庄老师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瓶子底厚的眼镜,看字时却得收着下巴眯起眼,将视线从镜框上缘投出。
又是近视又是老花,这让付闻歌不由得想起外公乔汉归。乔汉归进士出身,对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视,家里六个孩子,不论男女全都送进宗族的学堂里读书。
如果不是结婚早,付闻歌的阿爹乔安生本有机会念大学。自己未尽的志向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把他早早送进教会建的学校。值得欣慰的是,付闻歌并未让他失望,勤学苦读,终是考上了国立医学院。
庄老师眯眼看了半天,起身打开柜子翻了翻,拿出张硬质卡片:“付闻歌……一年乙班,来,这是你的学生证,收好别丢了……去图书馆借资料、领用课本和实验材料都得拿这个登记。”
满心欢喜地接过学生证,付闻歌反复看了又看,仔细收进口袋里。
“等等,付同学,我怎么找不着你住哪间宿舍啊。”
“我不住校。”付闻歌说。
庄老师合上住宿安排表,点点头:“那你记着,别误了开学典礼。”
“不会的,麻烦您了。”
向庄老师鞠躬致谢,付闻歌离开办公室。在走廊上又碰到郑宏晟,对方提议带他到处去看看,熟悉下学校的环境。参观学校时,郑宏晟给他讲了许多学校里的趣闻,还模仿口音浓重的教授说话,逗得付闻歌笑个不停。
临近中午,付闻歌见时间不早了,便去办公室借电话,让邱大力来接自己。本来他说自己叫黄包车回去,但邱大力说现在外头忒乱,怕他人生地不熟的遇上麻烦,坚持要他办完事叫自己来接。公司就在东四那边,离得也不远。
打完电话,付闻歌去校门外等车来。郑宏晟陪他一起,两人说说笑笑,丝毫不觉那等待时的枯燥。
白色轿车缓缓驶近,付闻歌见着了,赶忙与郑宏晟告辞,朝车来的方向走去。邱大力停稳车,下车绕到车后帮付闻歌拽开车门。
正要上车,付闻歌看到白翰辰端坐于后座,稍稍一愣。
“你来干什么?”等车门关上,付闻歌贴着车门坐过去,与白翰辰之间拉出半个人的距离。
白翰辰冷冷道:“中午约了饭局,顺道接上你,一起。”
付闻歌登下心有不悦,他素来不喜应酬,于是敲敲后座,对邱大力说:“停车,我叫黄包车回去。”
然而没有二少爷的指令,邱大力哪敢停车。
“吃顿饭而已,少不了你块r_ou_。”白翰辰的语气不比他好,“对了,刚才在你身边那个是谁啊,你熟人?。”
老远就瞧见付闻歌跟个高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白翰辰这心里莫名堵得慌。哦,跟他这儿就甩脸色尥蹶子,别人面前倒是笑得敞亮。
付闻歌道:“才认识的,学校的学长。”
白翰辰皱眉:“外头这么乱,少和那不知根不知底儿的人瞎联联。”
对于白翰辰这种家长式的管束,付闻歌极其反感,转脸甩了他一句:“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学长出身寒门,勤奋刻苦,起码比你这种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