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主动保证:“我以后不跑了,真的不跑了。”
“以后我无论去哪里,即便天涯海角,都带着你。”季燕然道,“只把你独自放在王城两回,两回都跑了来,哪里还敢有第三次。”
云倚风稍稍坐起来些:“对了,星儿没事吧?”
“没事。”季燕然道,“那伙流氓一样的江湖人,当真吓到她了,不过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清月,所以昨日就赶回了风雨门。”
“风雨门近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像王攀那样的,估摸还有一大把。”云倚风道,“不过就如我先前所言,江湖中还是需要这么一个情报机构的,所以清月只要能及时与我割断关系,再发布一篇正派大侠们都爱看的、通篇凛然正气的告知书,此事就算过去了,风雨门也依旧还是风雨门。”
“此事就算过去了?”季燕然捏起他的下巴,皱眉,“那你呢?”
云倚风视线闪躲两下,便理直气壮曰:“自然是吃王爷的,喝王爷的,睡王爷的。”
季燕然用拇指擦过那白皙脸颊,俯身与他额头相抵,轻轻道:“好,那下半辈子,你可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下半辈子,听起来便是一个漫长而又美好的承诺,但对此时的两个人来说,却奢侈极了。
云倚风难得心酸一回,他拉低对方的肩膀,再度颤抖着亲吻上去。
睫毛像被雨露打s-hi后的、蝴蝶的翼。
几日后,众人启程回了王都。季燕然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大马车,看着奢华又舒适,行驶在路面上时,其余车马都要避让,方能不被卡住。云倚风舒舒服服躺在里头,与来时的狼狈疲累比起来,可谓天上地下,连带着身子也缓好了许多,时不时便掀开窗帘,与在外头骑马的萧王殿下相视一笑,看得江凌飞牙根子直酸,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老相好飞速蹿往另一旁。
临近王城时,他更是索性策马扬鞭,独自先跑回去找干娘了。
季燕然问:“路边有个茶棚,累不累,出来歇一会儿?”
云倚卷,愁眉苦脸道:“我已经睡着了三回。”
这一路行进的速度极慢,正午的太阳大,只有早晚才会走上一阵。云倚风跳下马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好奇道:“怎么路上这么多人?”
“再过一段时日,各国的使臣都会聚于王城,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季燕然道,“这些算是消息灵通的,再过上半月,还会有更多人蜂拥而至,有的是热闹可看。”
听听,盛夏的王城,有花有酒有诗有歌,有心上人,还有热闹,惬意快活得不得了。于是云门主便将自己正在被全江湖追杀这件事给忘了!他手中捧着白瓷茶盏,与季燕然说一些途中趣闻,笑得明亮畅快,眼底带春风。
只是师父虽忘了,徒弟却不能忘。春霖城风雨门中,灵星儿将那一大摞书信都丢进火盆,气恼道:“吃饱了撑得不是,自己门派里头还有一滩烂泥臭着呢,偏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清月道:“算是意料之中,风雨门办事向来不徇私,师父平日里性子又冷冷的,没几个能帮忙说话的朋友,此番出事,可不得墙倒众人推。”宁微露勉强算是一个吧,却也只是写了封书信前来,劝自己尽快发出江湖告知书,彻底切断了与前门主的关系,方能保住风雨门——可怎么就前门主了?
灵星儿烧掉的那些,只是极小一部分,事实上这段日子,风雨门就没有一天消停过。若再拖着不做决定,那只怕以后找上门的就不是书信,而是更大的麻烦了。清月暗自苦恼,看着桌上摊开的宣纸,提笔便要落墨,却被灵星儿拉住手腕,央求道:“师兄,你若写了,门主就连风雨门这最后的依靠都没了。”
“我若不写,风雨门就没有了。”清月皱眉,“我知你心疼师父,可为今之计,也只有先保住风雨门,再议其它。”
“不管,就是不准写。”灵星儿生出娇蛮的小性子,哭着嚷道,“风雨门只能有一个门主,旁的我都不认!”
清月手下一顿,“啪嗒”在纸上ji-an开一滴墨,抬头看她:“你当我是贪门主之位,才一定要写这告知书?”
“……”
房中寂静无声,灯火惶惶跳动着,映得两人脸上皆是y-in影交错。须臾之后,灵星儿低下头,心虚嘟囔道:“我没有,我……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清月亦是头疼欲裂,放下笔道:“罢了,那就再多等几日吧,什么时候拖不下去了,再做下一步决议。”
灵星儿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拂袖出门,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也委屈极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小声呜咽起来。
先前分明还是很好的,事情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
王城里头,护城河畔同时飘着酒香与花香,据说前几日有十几个书生,聚集于此吟诗作对畅饮,却不慎失足跌落水中,也不着急上岸,反倒s-hi着袍子,趁着酩酊大醉,又提笔写下了十几首诗,现如今已经传遍了舞肆歌坊,被乐师谱了新曲,唱得满城fēng_liú,满城风雅。
云倚风也学着哼了两句,在王府中唱着芙蓉飞花,云生海楼。
季燕然从院外进来,将披风裹在他肩头:“今日又吃多了梅子?我听老吴说,你吵了一早上胃里发酸。”
云倚风推卸责任:“酸秀才的错。”写什么不好,偏写青梅配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