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吸顶灯下到门前的鞋柜,都是整洁的纯白。虽然稍显清冷,却也在无形中扩宽了视觉感受。
他随手把钥匙和手机抛在鞋柜顶,将行李箱安放在一旁,脱去外套挂到衣架,从简易鞋柜取出拖鞋换上,走进客厅。靠近窗边是一张边角圆润的餐桌,配着四把同款式的椅子。王木过去,将手中拎着的大塑料袋放在桌上,袋口散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各式各样的药盒。
他走去盥洗室认真洗了手,然后推门进了卧室。床铺平整,一如离开前的模样。日光不声不响爬上写字台,在电脑和书籍剧本间留下明亮的痕迹。
他一头扑在床上,感受着家中的温馨气息,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在墓中的奇诡遭遇仿若一场噩梦,盘踞在脑海久久不散心悸胆颤,如今醒转来,便总算是过去了吧。
虽然尚未完全好转如初,却也恢复气色振作了精神。眼下遵医嘱继续服用药物配合治疗,相信不久之后不需刻意维持,也能够保证稳定的睡眠了。
这样想着,决定小小地庆祝一番。网购了些炸鸡啤酒、水果沙拉,在等待的时间里,拆了行李将脏衣服捡出来清洗,忙忙碌碌却也心情愉快。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王木正将不能用洗衣机清理的羽绒外套泡进塑料盆,倒了适量的洗衣液小心刷洗,满手的泡沫。
“来了,哪位?”将滑溜溜的双手举在胸前,王木奔过去应门。
“您好,送餐。”
王木用手肘旋开了把手,将外卖员让进门。
是一个女孩子,扎了长而柔顺的马尾,脸被黑色的口罩遮挡了一大半,身上并没有穿着外卖公司统一的制服。王木只是疑惑了一瞬,便看到女孩手中鼓囊囊的食品袋,袋子上印有炸鸡店的标识。
也是,这么冷的天,单薄的制服挡风却不保暖,换做便衣也情有可原吧。王木这样想道。
泡沫水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王木蹭了一下免得滴到地上。
“能劳驾您帮我放在那里吗?”王木歉意地笑了笑,指着餐桌问道。
外卖员点点头,不声不响照着去做。
“谢谢。”王木说道,想起水龙头还开着,便赶回了盥洗室。
擦干净双手再出来时,外卖员正要离开。王木再次道了谢,为她打开门。瞥见对面邻居家的门开了小小的一道缝,一只眼睛躲在门后安静地看着他。
“诺诺。”王木笑着打了招呼。
等到外卖员走了以后,邻居家的小男孩才小心翼翼探出头。
“大哥哥这次出门走了好久。”诺诺说道。
“是呀,有没有想大哥哥啊?”见诺诺点点头,“爸爸妈妈又没在家吗?”
“去忙工作了。”
“啊呀,手术医生还真是神圣又辛苦。”王木感慨道,“吃饭了吗?”诺诺摇头,“大哥哥家有炸鸡,还热乎呢,等着啊。”说罢起身去拿。
邻家的孩子父母都在医院上班,遇有紧急病患必须随叫随到,小孩子常常独自留守家中。王木怜悯,对其关照有加,一来二去便也熟识了。
“拿去吃吧,”将餐盒递到诺诺手里,王木宠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外卖员小姐姐刚送来的。”
“是大叔,”诺诺却不肯认同,“我在窗口看到了,明明是大叔来着,好奇怪变成了姐姐。”
“啊?”王木没怎么听懂,以为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好笑地哄道,“好了快进去吧,天气凉。”
王木返回屋内,拿起了鞋柜顶的手机,没有留意到黏在一旁钥匙上的白色碎屑。
“你说鬼压床?”大夫听完王木的主诉,皱着眉头在病历本上记录着。
“对,就是感觉胸前压着东西,喘不上来气,眼前好像还有黑影晃动。”
“持续多久了?”
“嗯……”王木思忖片刻,“两三天了吧,从我出院开始。”
大夫刷刷几笔开了药方,递给王木:“你这属于过度刺激下的后遗症,我给你开些药,用于缓解紧张焦虑,之前的药也继续服用,一周后再来复查。”
“好,”王木起身,“哦对了医生,这些药有什么注意事项或副作用吗?”
“嗜睡。”大夫答道,“不过你现在需要的也是休息,多睡一些没有坏处。”
王木又拎着一袋子药回了家,愁眉苦脸地将药瓶摆在餐桌上,加上上次的,竟码放了长长一排。
他叹口气,直觉长此以往,自己该变成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了。
晚上简单做了口面,王木便开始分药,把一餐份的全部混在一个碗中,密密麻麻堆满了碗底。
他苦着脸倒了杯水,一点点将药片吞服进去。
一夜好梦。
晨曦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时,王木伸了个漫长的懒腰。
久违的神清气爽。
医生不愧是医生,确实能够精准地对症下药。
他拉开卧室的门,温暖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客厅。
好天气。
王木哼着歌到盥洗室如厕,一边思考早餐吃什么。伸手去抽纸,却意外抓了个空。他扭头看过去,空荡荡的,卫生纸已经用没了。
无奈只得尴尬地翘起来,半蹲着弯腰在水池下的柜子里翻找新的纸卷。
竟然会犯这种失误。王木边刷牙边懊恼地挠头。按理说不应该啊,卫生纸用完了竟然忘记补货,当时脑子里想什么呢。
当晚也睡得非常好,醒来便精神抖擞地出了卧室,打开冰箱准备将昨天剩下的面包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