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了他。
殷珏向后一仰,向后靠了,微微眯起眼睛,“嗯……你爹就是这般高。”他站了起来,袁峥听着响儿就想转过去,却被落地走近的殷珏按住了肩膀,“你爹一过四十五就发起福了,壮得像座山,我就对他说,照此以往,往后是骑马压背,坐轿破顶,千里之行唯有始于足下……”殷珏一哼,“后来你爹没的时候,倒也不算太胖……”他一拍袁峥,叮咛道:“你可别学你爹,就这么儿着,不准长了。”
说完,他又回去坐下了。
袁峥觉得这个样子的外公和娘很相似,都喜欢在他身上找爹的影子。可他越长大似乎就越不喜欢别人如此,爹是爹,他是他,爹再好,和他都是两个人。
回了身,他道:“外公,娘好么?”
殷珏忖度道:“她成天见儿地为难自己,如何好得起来。”
袁峥淡声道:“也是袁峥不孝。”
殷珏挥挥手,“先不说你娘,我叫你来,只问一件事。”
“外公请讲。”
殷珏用手揉了揉额角,带着脸皮绷紧了不少,突然有了一种凉阴阴的刻薄相,“你让我献给皇上的密函里究竟写了什么?能叫皇上大方成那样?驳了文武百官,把主将给了你。”
袁峥并不立刻言语,思忖片刻,他道:“袁峥只是告诉皇上,可代赵羡将军尽未完之事,了皇上多年夙愿。”
殷珏追问:“仅此而已?”
袁峥颔首道:“仅此而已。”
146、酒酣耳热
三日后,袁峥任主将一事,于殷军上下公诸。而姗姗来迟的粮草也是那一日被长长的军队由堒南关马不停蹄地运至了连云山。原该是雪中送炭的救命粮草,似乎天注定一般地在那一日,要为新将军锦上添花。
那运粮的军队全是京师子弟兵,足有一万人,粮草一妥当,他们也留了下来,全全地充了袁军。由此可见,圣上对袁峥的青睐似乎要隐胜于霍骁。
营盘之内,数万人的校场,霍骁于高高的楼台之上,将一军的虎符与将印交给了他,由此,赵军脱胎换骨,改姓了袁。而季川西等人也一并升任了副将。
久安虽为副随,却并未上得那楼台,只是站在了殷军的最前端,仰头去看楼台之上的人。
日光之浓,楼台之高,让久安是在有些看不清。目光所及,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龙行虎步地走到了台前俯瞰众军。
久安的身躯与视线似乎就这样定了格,他看见他的铠甲与长剑反射了雪白的光,他还看见那行走间的微风穿梭而来,将他的披风扬成了一朵黑色的云。
真威风,真堂皇,那是袁峥——袁将军。
久安仰头微眯了眼,阳光落在眼底,他更模糊了。
久安低下了头,一瞬间,想起了初遇时的那个袁峥。那么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多说一句话地就走了。他那时候猜想此人该是位官家少爷,如今一看,确实不假,官家少爷成了皇命将军,也是一样的气派。
他垂下眼睛,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得什么,他不知道。
头顶响起了袁峥的声音,坚定低沉,是个男子汉的好嗓子:
“我袁峥必为大殷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身后将士应和的呼声排山倒海地翻滚在了久安的脊背与头顶,他瑟缩了一下,不禁恍惚地抬起了头,而楼台上的人逆光朦胧隐入一片暗色,唯有巧妙的一瞬,能看见他的眼睛在发光,似乎是在看自己。
久安在一种微妙的勇敢里没有闪避那目光,看着看着,他迷惘了起来,自己和那样的人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
随后他芒刺在背一般地收回了目光,责备自己想得太多。
入夜后,东营内起了一场宴庆,原本是半月前为焦衡布置的,如今换成了袁峥,也是一样的妥当齐全。不过宴庆简短,毕竟战时不宜兴师动众,更何况乾虚关还在打仗,本营之内更该忌讳些,照理大可以免了这一场的,不过康王爷在营中,明里虽未与袁峥多么亲近,不过照他的意思,宴庆之事倒是非行不可。
是夜星光甚好,席座便舍了那闷热的营帐,尽数搬到了天幕之下。关外入夜则凉,没了许多燥热。此刻营火远远近近地渐次明亮,守军四围把守,明月在天的夜晚,倒是天公作好,良辰美景。
在座依旧是殷珏为首,而这次为侧者除了霍骁,自然而然地又多了袁峥。
座下将领依次为袁峥祝了酒,袁峥来者不拒,没有丝毫推辞。
待到了肖听雷与久安,已是酒酣耳热,临近终了。并非是二人的身份属末,着实是久安生生地硬拖了许久,直至耐不住肖听雷一再催促,方才来的。
久安不敢往前了走,低头在肖听雷身后跟着,握着酒杯垂着眼睛,等停在袁峥的座前,也光只顾看杯中潋滟的酒水,一味地不抬头。
肖听雷笑道:“末将敬祝袁将军日后旗开得胜屡立奇功,这一杯,望袁将军赏脸。”
袁峥勾起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借肖副随吉言。”语毕,自己斟了酒,仰头干了。
肖听雷知晓袁峥已经酒过好几巡,却不见醉容,立刻笑道:“袁将军好酒量!”
说罢,也举起酒杯要干,动作间久安也回了神,一看只见肖听雷已然饮尽,便也连忙抬手将酒杯也送到了嘴边,咕噜一声皱眉喝了。
“连副随这是要蒙混过关?”
久安一愣,抬起眼睛。